第 36 章

宴会安排在晚上，那日的中午，姜家人先自己来了一场家宴。

元玉将一切准备妥当后，请了老夫人和霖漉院的人来。东院的一大家子都坐定后，互相道了安，便等待着西院人的到来。

不多时，外面便传来仆从的声音：“国公爷到——”

除了上座的老夫人，其余人皆起身来迎接。

进来了几人，为首的是一个中年男人，大约四五十岁的样子，但依然身姿挺拔，面上仍可见其年轻时的丰神俊秀，书卷气与贵气并存，瞧着是一个儒雅君子。

“父亲大人。”姜易和姜泽行礼唤道。

见状，元玉和孟如绮也随之行礼唤人。

宁国公点点头，随意扫视了一眼这两个经久不见的儿子，又扫视了一下两个新儿媳后，径自走去老夫人面前，行礼唤道：“母亲。”

“嗯。”老夫人也只随意看了一眼这许久不曾见过的儿子，不冷不热地应了，面上瞧不出喜怒。

宁国公后面跟着的，是姜钊和姜铭，姜钊身边还有一位少妇。他们同姜易等人见了礼后，去朝老夫人行礼：“祖母。”

老夫人点点头后，瞥了一眼姜钊身边的少妇，淡淡地道：“竟将她带来了。”

宁国公道：“又不是晚上的正宴，一家人用饭，不必计较那么多。”

似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老夫人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响亮的声音穿透空气，散在众人耳中。

她并不打算发难，只是抚了抚抹额，而后朝那少妇道：“你过来。”

少妇乖顺地走上前去，福了福身子：“老夫人。”

“紫荆，桐哥儿可开始习字了？”老夫人问道。

“这......”紫荆没想到她问这个问题，犹疑了一会儿道，“桐哥儿还小......”

老夫人也不怪罪，只是道：“来哥儿不比桐哥儿大多少，早早就开始习字了。你这当娘的还是上些心。郎君既看重你，便不能仅仅是照顾好郎君，还要教导好孩子。”

紫荆听老夫人没说什么重话，便放下心来，低头行礼应了。

说起孩子的事，宁国公问道：“来哥儿呢？”

“小孩子，倦了便睡了，我就没让人打搅，”老夫人淡淡地回，而后说，“大家都坐吧，别一个个儿地杵在那儿。”

众人从命坐下，元玉则吩咐人上菜。

上了菜，大家皆不作声地用着。率先打破这种沉默的，是宁国公。

“不知母亲近来身体可还好？”他问。

“好。”老夫人简简单单地应。

宁国公也不觉被冷落，继续道：“儿子听说舅母来了，一会儿可否去拜会？”

“你倒是消息灵通，”老夫人瞥他一眼，淡淡地说，“你愿意拜会便去拜会。”

依旧是不冷不热的语气，宁国公听了后有些不快：“我们母子二人许久未见，一定要这般说话吗？”

闻言，老夫人手上动作一顿，而后将筷子放下，道：“是啊，许久未见。有多久了？有多少年了？天下可有我们这般做母子的？”

老夫人语气虽平淡，可仍谁也听得出她这话是不悦的。受这剑拔弩张的气氛影响，一众小辈皆缓了手里的动作，不敢轻易动弹。

“母亲说这话，是怪我这做儿子的了？”宁国公也不悦地冷笑，“若非当年您一意孤行，非要那般，我又如何会不愿意见您？您这做母亲的，又是个什么道理......”

不等他说完话，老夫人便将面前的碗筷扫落在地。尖锐而剧烈的声响在屋子里炸开，诸人皆被这动静惊得屏息，还拿着碗筷的也悄声放下了，只小心翼翼地看着那对母子。

没想到老夫人如此，宁国公也被震得噤了声，面色难看。还不等他说话，老夫人便冷冷地开口说：“你怪我这做母亲的没道理，我也不愿多说什么。只是说这话前，你可曾有想想自己这个当爹的够格不够格。那两个是你的宝贝儿子，这两个便不是了吗？”

许是理亏，宁国公看了姜易和姜泽一眼后，勉强笑着说：“当着孩子们的面，母亲说什么笑话呢。不管是哪两个，不都是我的儿子吗......”

他软了态度说的话，并未让老夫人同样软了态度。她怒极反笑：“笑话？什么笑话？我看你才是笑话！我姜家才是笑话！这遍京城里最大的笑话！哪家的子弟会因为一个妾和长辈反目？哪家的子弟会因为偏爱妾生的庶子而冷落正经嫡子？”

“你以为旁人不说什么，是真觉得你做的对？不过是看在我姜家有个爵位，看在我姜家有个崇政殿大学士的份儿上！”

“这爵位是你姜家一代代承下来的，这崇政殿大学士也是你大儿子自己挣来的，哪一样跟你有关？你倒好，白白承了个爵位，碌碌无为也就罢了，却连寻常读书人应做的最基本的修身治家都做不好，仗着姜家的荫庇任性妄为！我们姜家世代簪缨，何等荣耀？若非易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