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

傅延盛哼了一声，径自坐下，扭头不理。

“......”元玉怔怔地看着他，半晌无言，而后道，“好吧，既然哥哥不理我，我就不自讨没趣了。”而后掀起侧帘，看外面的夜，一副也不想同他说话的样子。

见状，傅延盛扭回头来，看着元玉，酸酸地说：“你都和人家定情了，还有空理我呢？”瞥了瞥元玉腿上的匣子，又道：“拿着人家送的东西都不撒手，多喜欢呢。这才见了几次啊，你们可真厉害，在我眼皮子底下什么时候搭上线的我都不知道。”

听他碎碎念，大夫人忍俊不禁：“你这小子，都会拿你妹妹开涮了！瞧瞧这酸味儿，只怕在宫城里都闻得见。”

元玉也好笑道：“这是他们家老夫人同二娘子送的。再者，若哥哥觉得这门亲实在不好，叫母亲回绝了便是，我也听你的。”

“哎呀，我也不是这个意思，”傅延盛讪讪道，“这亲挺好的，就是，就是......”

仔细地看着元玉，傅延盛叹道：“姜和光虽是可堪托付，却不像会疼惜女子的，总冷着个脸。我怕你进了人家门，过得不顺，受苦。”

“你便少操些心吧，”大夫人拍拍他道，“这女子处世，自有她们的智慧，闺阁深宅，或冷或热，总有法子过。更何况你妹妹这么聪明一个人，何至于会自讨苦吃？”

“母亲说的是，”元玉应和道，后又笑语，“再说了，若我真过得不顺，就回来找哥哥哭，让哥哥替我收拾那家伙。至于最坏，也不过是和离，我相信哥哥可不会介意家里多双筷子吃饭吧？”

“你这孩子，说得什么浑话？”大夫人怪道。

“和什么离，他敢？”傅延盛也急道，“姑娘家的不像男人，再想结亲就难了！”

“若万不得已，不是只能如此吗？难不成还让人家写休书，折了我傅家颜面？”元玉看了看手里的匣子说道，抬头见他们脸色严肃，忙笑道，“好啦，我也只是说笑，不当真的。”

大夫人和傅延盛这才缓了脸色，复又聊了起来。

元玉抚着匣子上精致的雕纹，一遍又一遍，脑海里却浮现出姜易凝望着她时的神情，一向四平八稳的心里莫名生出了一丝迷茫和彷徨。

当终场到来，大戏落幕，会不会和离就是他们最好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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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家和傅家的亲事很快就定了下来。因着傅延盛和元良的婚事在前，元玉的婚事便定在了年末的腊月。

元良同晋安侯世子之子，也即是大夫人的娘家侄子穆百安成了婚。傅延盛则尊皇命，迎娶了大理段氏的嫡系段怀英。

段氏生得美艳，凌厉的眉目极具侵略性，傅家仆从一开始人心惶惶，唯恐这远道而来的新主母是个不好相与的。可没想到这新主母不仅精明能干，从大夫人手里接过管家对牌钥匙后将府里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条，还出乎意料地平易近人。例如带着仆从遛狗逗猫，玩叶子戏，侍弄花草，研究菜谱之类。总之是个妙人儿，不久便得了人心。

元玉也不禁对这个嫂子心生好感和佩服，对其又敬又爱。两人很快便亲近起来。

元良出嫁后，府里便开始准备元玉的婚事。因着元玉不善女工，段怀英便同她一起绣婚服，以作帮衬。虽说是帮衬，事实上却算得上全部包揽，元玉做的只是打打下手。

一日，两人正绣着婚服，谈天说地间便提到了姜家从前的那位段娘子。

“怀灵姐姐是我的堂姐，她远嫁之前便身子弱，”段怀英追忆道，“平日里就很安静少言。虽然不大爱说话，对我们这些弟弟妹妹却都很好。”

“都说天子脚下，龙气养人。谁知她身子却越来越差，没过多久便去了。”段怀英叹气，苦笑着摇摇头。

元玉凝神听着，闻言不知作何应答，只能抚了抚她的手臂，以示安慰。

“皇命难违啊。若非如此，说不定她也不至于身死后才能回到故乡......”段怀英语气复杂地道，而后笑语，“行了，不说这些了。咱们快些绣吧，可别到了日子没弄好，没的教婆家笑话！”说着便继续绣了起来。

元玉拨弄着手里轻盈的丝线，心里却沉沉。她的话，说的不仅是故人，只怕还有她自己。一纸诏书，千里迢迢，从此山高路远，故乡成他乡。亲人远在一方，难成倚仗，余生岁月都在夫家讨生活；男人的情爱今日在此处，明日在他处，谈何可靠，最后能依靠的也只不过是自己，博来什么一个结局，全凭造化。

女子难为。到底要怎样地竭力，才能求得一个善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