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计
训练有素的脚步声由远而近,是宫内的侍卫。
鹿之年和黎末爻站在拐弯处,正是他们的视觉死角。两人离得很近,看着对方,一时谁都没有说话,默契地等着脚步声渐渐走远。
“那个香囊……”
“你想干嘛?”
两个人同时开口,又停下来。
黎末爻顿了一下,道:“香囊我处理掉了。”
鹿之年点点头,“好。”
“你没什么想问的?”黎末爻问道,“不是已经怀疑我了吗?”
鹿之年闭了一下眼睛,内心山呼海啸:我他妈不是怀疑你,是确定就是你!
她平静地垮着脸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只是发现你往我的香囊里加了东西。”
黎末爻:“若仅仅是这样,为何这么生气,不问问我加的东西是什么?”
鹿之年抿了抿唇,是啊,她为何这么生气?明明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明明知道他算不上好人,生得哪门子气?难道多说了几句话就觉得他该对自己另眼相待?身为路人甲的自觉呢?
“黎公子误会了,”鹿之年抬起眼,扯出一个假笑,“我没怀疑什么,只是不喜欢别人对我的东西做手脚罢了。”
黎末爻看着她没说话。
鹿之年将他推开,侧过身想走。
黎末爻一把拉住了她,沉默了片刻,缓缓道:“你猜得没错,我是利用了你,太子的病就是因你香囊里的那样东西而起。”
鹿之年闻言猛地回头瞪他:“你跟我说这个干什么?”
这混账玩意儿这么实诚是准备杀人灭口吗?她此时本该害怕,可不知为何怒气更盛。
黎末爻很轻地笑了一下,“姑娘既然已经想明白了,就不该装聋作哑,太子身份贵重,还是趁早禀报此事为好。”
鹿之年一愣:“你……疯了吗?”
“当然了,”黎末爻接着道,“虽说此事是在下所为,但你毕竟也牵扯了进来,依照贵妃娘娘的脾性,恐怕也不会放过你。最妥当的做法应该是告知你的师姐陈云渺,她会护着你,查清楚为何你贴身带着那香料都没事,太子却会受这么大影响,然后在不伤及你的前提下解决此事。”
鹿之年略微一想明白了,他想借陈云渺的手将太子身上的问题一举翻出来,并且还算计好了让她去传话,达成二次利用的成就。
整个大梁的菊花茶加起来都不够浇灭她此时心中的怒火。
鹿之年深吸了一口气,在心中默念了两次“不要冲动你打不过他”,甩开他的手,皮笑肉不笑道:“听公子的意思,是觉得太子有古怪?既然事情是你做的,这些话你大可自己去和师姐说,犯不上找我。如果没其他什么事的话,先告辞了。”
黎末爻听着她一口一个公子,轻轻捻了一下被甩开的指尖,没再拦着。
*
鹿之年生了一晚上闷气,不知是巧合还是刻意,没再碰见黎末爻。
宫里也一派风平浪静,所有巫觋和侍卫巡了一晚上什么都没巡到,那么大个阵仗就摆了个寂寞。
天色蒙蒙亮,鹿之年困得直打哈欠,心境都被累平和了不少,跟着陈云渺一起出宫。
刚走出宫门,就碰见了依旧一脸愤世嫉俗的南宫家主。
见他有话要说的模样,陈云渺带着鹿之年上前。
南宫胥:“我有几句话想问鹿姑娘。”
陈云渺:“?”
鹿之年:“?”
南宫胥没理会两人茫然的目光,问道:“贵妃娘娘邀请各府女眷观赏白莺那晚,姑娘是否在场?”
鹿之年和陈云渺对视了一眼,这是在北嵬猎场发生的事,那晚过后太子就突然昏迷不醒,是以当晚去过华贵妃帐中的人都被问过话。
南宫胥突然重提此事,显然不是为了调查宫中刚发生的这起命案,而是为了查太子的病由。
可那天该问话的都被反复问过,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他又来问鹿之年是什么意思?陈云渺皱了皱眉道:“南宫先生……”
“我在场。”鹿之年打断了陈云渺,朝她眨了一下眼睛。
“可有发现什么异常?”南宫胥接着问。
“当时大家的注意力都在白莺身上,我没看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鹿之年道,这个问题她早已被问过好几次,每次答的都一样。
“太子殿下当时离谁最近,神色可有异常?”
“殿下虽有走动,但大部分时间还是待在娘娘身边,至于神色,看不出与平时有何区别。”
“是吗,”南宫胥淡淡道,“那姑娘现在知道了太子的病情,再去回想,可有想起什么古怪之处?比如有人刻意接近太子,或者……刻意接近你?”
鹿之年顿了一下,用一如方才的语气道:“没有。”
南宫胥看了她一会儿,挺遗憾地“噢”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