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心
楚闻年从未和林钰有过任何正面接触,仅在各种宴席上有过几面之缘,连半句话都没说过。因此,听到林钰开口叫住自己时没立即表态,只是深深打量她几眼,半笑不笑:“呦,这不是太子妃吗?”
他偏头看了眼身侧的长庆宫,眼神意味深长:“也不知道太子妃打哪儿来的,竟会路过此地。”
林钰神情淡淡,对楚闻年的揣测不加任何情绪,只是道:“刚从皇后娘娘那儿出来,绕道至此......”
她顿了顿:“是想向世子和温侍郎讨个东西。”
两人都没接话,林钰又继续道:“惠安妃宫里养了一只异瞳黑猫,在北梁是只罕见玩意儿,既然她人不在了,我便想接过来养着解闷。”
楚闻年略感好笑,盯着她:“这死人的东西,太子妃竟也不嫌晦气?”
“心中无鬼,自然无所忌讳,”林钰坦然对上楚闻年的目光,“更何况惠安妃生前对她这只宠物心疼得很,想来也不希望它在这宫中成了旁人出气的箭靶子。”
楚闻年也不知信没信,只是微微敛了笑容,淡淡道:“可惜太子妃要落空了心思,长庆宫内并不见你所说的异瞳黑猫。”
话音刚落,楚闻年心中的警觉忽然惊醒,他偏头看了眼温贺,只见温贺同样意识到了什么,神情严肃。
这话无需林钰提醒,他和温贺早就查过了,当时便觉得林皇后身上的嫌疑不大,但也确实没有合适的证据来证明林皇后全然无辜。但是现如今再听这番话,楚闻年却品味出不一样的深意。
楚闻年意味不明地看了林钰一眼,没吭声,倒是旁边的温贺笑了笑:“太子妃放心,倘若能找到那只异瞳黑猫,我定然会派人通知您。”
林钰辞别。
当即,楚闻年和温贺便领着几个人,掉头去了那日惠安妃被罚跪的地方,一顿掘地三尺的搜寻,终于在附近的一棵树下挖到了那只异瞳黑猫。
乌黑的皮毛浸满了粘稠的鲜血,柔软的腹部不知道被什么力器划了一个大口子,腹中的内脏已经有腐烂的迹象,其中耷拉在外面的一节肠子吸引了楚闻年和温贺的注意。
温贺招了招手,示意仵作上前检查,没一会儿,便见仵作神情凝重地点头。
楚闻年和温贺默默对视一眼,后者命人去询问这异瞳黑猫的来处,此事不是什么秘密,很便打听出来是御赐之物。
两人又立刻马不停蹄地往下追查,找到承安帝身边的贴身内侍。
内侍一听,也不敢有半丝隐瞒:“惠安妃每年生辰都会向圣上讨一件生辰礼,件件都是南诏国才有的玩意儿,除了这只异瞳黑猫,是从一位波斯商人那儿买来的。”
当初出宫买猫的侍女还在,稍一打听,便得知的了波斯商人的行商之处。楚闻年和温贺顺着这条线索往下调查,不到半个时辰,就查明了那商人当前在上京城的落脚之地。
但当两人赶过去时,却是扑了一个空,客栈的掌柜说,那波斯商人前天晚上刚刚离开,因为近来客少,天气又异常寒冷,所以那间客房还没开始收拾。
前天晚上……
也就是惠安妃被毒死的时候。
楚闻年冷着脸。
算算时间,这会儿那人应该早就离开上京城了。
楚闻年几乎可以确定了真相到底如何,但还是怀着一丝侥幸去波斯商人曾落脚的客房搜查。
人去楼空,两人将房间翻个彻底,硬是什么有用的东西都没找到,正当一筹莫展之际,客栈的店小二送来一个物件儿。
那是个类似寺庙平安符一样的东西,小半个手掌大,青灰布上绣着黑色花纹,密密麻麻的,像是某种经文咒语。
店小二说这物件儿是他在楼梯处捡的,正是那波斯商人临走时落下的。那人走得急,他当时又着急送菜,一晃神就找不到波斯商人的人影了。
店小二瞧着这东西有些奇怪,又觉得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便随手放了起来,眨眼便忘了它的存在。
听闻官府查案,这才想来了此事。
楚闻年从第一眼瞧见那物件儿开始,脸色就变得不太正常。温贺心中隐隐有了猜测,但也不敢就此妄下结论。
温贺从店小二手里接过东西,仔细看了一会儿,也没看出什么名堂,便用随身携带的匕首割破包裹在外面的青灰布。
一个泛黑的、模样和黑木耳极为相似的东西从里面露出了头。
温贺稍一定睛,瞳孔剧缩!
这他妈的竟是人的耳朵!
这会儿已经无需楚闻年多费口舌来解释,温贺便知晓了此物到底代表了什么。
南诏国有个习俗,会把战俘的耳鼻割下来,用特殊的方法风干之后,当作祭祀用的通灵之物。
温贺的心沉到了谷底。
真相已然浮出水面。
住在这里的人压根不是什么波斯商人,而是假扮成波斯商人的南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