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妾
汤晚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晰,上辈子是人,下辈子是恶鬼,至于现在嘛……那个叫南宫珏的白衣帅哥对她的形容挺精准,一团雾,没有实体的乱七八糟的人不人鬼不鬼的一团。
套在一具名为汤晚的血肉壳子里机械地活。
刚穿越过来正赶上太子被废,宁国候府里人心惶惶,总有下人不知缘由地被拖出去打死,其余人或战战兢兢或冷眼旁观。
她的便宜丈夫寻欢作乐,便宜婆婆就将错怪在她头上,三天两头让她跪着听责。汤晚并不愤怒,一对脾气古怪的异世界母子而已,喜怒哀乐生死存亡都跟她无半点关系。
之所以继续着,不过是不敢主动寻死,只好先活着看看了,活着活着就成了团雾,成了片飘在院落上空俯瞰人间的云。
因为社畜的修养,她的内心再如何排斥吐槽,表面上却是如AI般一丝不苟。所以无人发现端倪,他们满意于赵夫人的听话,并没有产生把她送精神病院的想法。当然,此地也没有精神病院。
AI只需要听指令就行了,做决定还得靠人脑。汤晚不得不短暂地清醒片刻,考虑南宫珏的提议,偷偷传递消息什么的并不困难,也不用什么心理建设,给AI加个指令就是了。
难得清醒,汤晚出门溜达,顺手向一大爷买了只花花绿绿的鹦鹉,取名翠果。
她和赵赭的笑话果然传遍京城,能传那么快,大抵还有她爹政敌和宁国候以前的对头们的功劳。
宁国侯府被查抄后,汤晚和赵赭、赵老夫人就住进了一间很普通的院落。周围都是平民,闲来无事就爱唠嗑聊八卦。
这会儿她家门口就有两位挎着菜篮子的大嫂:“说是她家里头逼着她和离,她不愿意,推拉间摔地上。得,孩子给摔没了。”
“不不不,不是摔没的,是被她爹逼着打掉的。听说那赵二公子将人救出来时,一身的血,啧啧啧,可怜见得。”
“若真是如此,那汤尚书也忒狠了。原以为赵二公子厌了她呢,没想到还算有些情谊。”
“可不是,听说赵二公子勃然大怒,当着汤尚书的面就把欺负人的主事嬷嬷砍了。”
“当真?!”
“我也是听来的。我还听说那汤大小姐以前自己怀不上,就逼着赵二公子的妾喝堕胎药,如今也算是因果报应了。”
“要我说,这也算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可怜了投胎他们汤家的孩子。”
汤晚当即凑上去:“可不是可不是,投胎到汤家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那两大嫂瞄了她一眼,显然没认出她来,只侧身给她让了个聊天位,其中一人压低声:“越是高门大户腌臢事越多,不过是大门一关咱们平头百姓大多听不到罢了。”
汤晚在宁国侯府和尚书府都待过,宅斗桥段见了不少,随便说一个出来都是八卦大嫂诱捕神器。不出一阵子,她身边已然围满了人。
“还有呢?”
“那庶出的到底攀上高枝没?”
汤晚神秘一笑,看了眼空空如也的手腕,装模作样:“到点了,我要回家吃饭去了。今日到此为止,欲知后事如何倾听下回分解。”
“嘿哟,你这丫头怎么还吊人胃口呢?”
“婶这儿有糕饼,你先吃着垫垫肚,把事儿讲讲完。”
汤晚在大婶们的围追堵截中进了自家院门,这下追兵们站住不动了:“哎哟,你怎么躲那户人家去了,你知道他们家是做什么的吗?”
“知道啊。”
“那你还乱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到底不是小老百姓,你可别胡来!”
“没这么严重,说了只是回家吃饭。”
大婶们面面相觑,半晌有人支支吾吾地问:“你到底是谁啊?”
“我姓汤,夫君姓赵。”
……
等关上院门,一声偷笑在身后响起:“不想弟妹竟有这样一面。”
汤晚转头,见阴暗处走出来的人是废太子,便冲他点点头:“见笑。”
按理她是不知道废太子身份的,只知道是赵赭的大哥,平日喊她弟妹。
“弟妹能想明白是好事,若你和赵赭因此生分,我这当大哥的可就愧疚难当了。”
汤晚愣了下:“想明白?”
“只要你们感情好,孩子还会有的。”
原来是这事,汤晚叹了口气:“是我疏忽大意,怀上了也不知道,倒是假戏真做了。”
其实废太子是狗拿耗子瞎操心,他的赵小弟自我排解能力很强,不久又纳了房妾过门。前几日还在汤晚床边嘘寒问暖,虽都是些“多喝热水”的废话,这会儿又觅新欢了。
这回是个烟花之地的女子,却是从正门抬进来,流程颇为正规。还要给汤晚这个正室敬茶,这对任何一个正室来说都是明晃晃的羞辱。
汤晚客客气气伸手接茶,结果那女子手一抖,茶泼了汤晚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