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
南方小年夜的晚饭是陈沫一个人吃的,其实秦姝有来邀请他到家里吃饭,但陈沫拒绝了。
理由是刘阿姨中午菜做多了,不吃完会坏。
秦姝见他拒绝得坚定,也不好强拉人家,表示欢迎他随时到家里来玩。
那会苏可可发来消息,问她什么时候来天星码头,已经给她留前排位置了。
秘香说马上就来,一出门就看到陈沫,两人冷不丁打个照面,秘香问:“你要出门?”
陈沫点头,“出去散散步。”
两人一起下楼,沉默蔓延,秘香纠结很久还是没忍住喊住陈沫,问他:“你今晚有空的话,要不要跟我去个地方?”
“去哪里?”
“天星码头。”
此时是晚上七点,昭陵城的夜生活刚刚开始。
遥临巷到天星码头有点远,骑车二十多分钟,这么冷的天也属实没必要走路。
秘香从一楼的楼梯下推出小电驴,拍了拍后座:“坐吧,我载你。”
陈沫好像很震惊、很难堪、很不好意思,但一时又找不到话来拒绝。
秘香不耐烦地说:“快点,帽子戴上,等很久了啊。”
小电驴是真的小,后座直接矮一截,他坐上去,一双大长腿无处安放,局促得不行。
秘香也发现了,哭笑不得地说:“要不你载我?”
陈沫安静着,秘香一语道破天机:“你不会骑?”
陈沫还是不说话。
秘香没拧油门,而是滑动着车子,忍着笑问:“自行车总会吧?”
陈沫皱着眉头,两只脚高高提起,很不自在。
秘香抿着嘴,憋得很辛苦,好一会儿才正儿八经地说:“把腿架我这里来。”
陈沫没动,她就弯腰把他两条腿硬摆在自己放脚的地方,嘱咐道:“别动哈,翻车了我可不管。”
于是陈沫就这样僵硬了一路,被她载到了天星码头。
那会儿码头已经有很多人了,能听到音响里传来模糊的歌声。
秘香锁好车就往前跑,没两步又停下来喊他快点。
她拽着他到唱歌的前排楼梯站着,眼里都是笑意。
陈沫这才发现,码头上唱歌的人竟然苏可可。
挺意外的,这个女生平时在学校就咋咋呼呼,蹦蹦跳跳的,知道是个活泼的性格,却不知道已经活泼到这个地步了。
秘香笑说:“苏可可的梦想就是当歌手,别看她天天追星,学到的东西都是十分能打的。”
苏可可看到她了,边唱边漾开笑容。
陈沫应了声,朝苏可可点了下头,也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秘香他容易话多,“那你有什么梦想吗?”
秘香反问他:“你呢?”
陈沫想了想,笑说:“可能挺没出息的,你不笑我就说。”
神秘感十足,胃口吊满,秘香发誓绝对不笑。
陈沫犹豫半晌:“我想当个饭店老板。”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就看向了码头对面的望江楼。
那是昭陵最有名的一家饭店。
他看着礼貌温和,实则反骨逆天,一直以来要做什么不能做什么似乎都是被父母规定好的。
如果没有来到昭陵,或许现在他应该在京州或者国外的某个集训营里。
他会跟一堆学霸混在一起,讨论各种难题,竞争各种奖项,然后以高分和奖杯被父母投放到一家藤校。
他会有很多看起来与他同频共振的朋友,畅聊天地时,没有人会知道像他这样的人,梦想竟然是当一个饭店老板。
秘香着实意外,问他为什么?
他说:“吃饭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
很平静的一句话,却让秘香又感受到了一丝丝难以言说的难过,像密密麻麻的细针一样扎过来,想伸手抱抱他,却最终只敢拍着他的肩,很郑重地说:“很了不起。”
她从不轻视每个人的梦想。
陈沫问:“那你呢?”
“登山探险家吧。”她看着粼粼水面说起自己在电视里看到过的珠穆朗玛峰,意有所指,“我总是会想,站在世界最高处是什么感觉。”
人生需要攻克的难题有很多,阻在她面前高峰不叫珠穆朗玛峰,叫陈沫。
有时候没办法去跟自己不在同一起跑线的人计较太多,或许她穷尽一生要到达的终点,只是他随便路过的风景。
陈沫不会知道她这么多的心思,只是说她也有个了不起的梦想。
苏可可跑过来找秘香,对陈沫扯了个笑,小声埋怨:“你怎么把陈沫也带过来了?”
秘香:“他闲得无聊。”
陈沫笑说:“苏可可,你唱歌很好听。秘香说今天带我来听歌,早知道是你唱,我应该买束花来。”
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