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救
工作日早七点的闹铃雷打不动地响了。
陈默睁开眼睛,有些冷静地看见那道手臂,此刻正环在她的胸前。她的后背紧紧贴着一片坚实的胸膛,她背对着高歌,正被他牢牢圈在怀里。
他保持这个姿势大约有三小时了。
她向来睡得浅,半夜被惊醒时感觉到高歌正在抚摸她的手臂,那样轻缓的动作,仿佛并不是出自一个爱欲满满的床伴之手,倒更像是在哄小孩入睡,又像是在安抚被噩梦吓哭的小孩。
大概是她又做噩梦了。
陈默并没有睁开眼睛,夜深人静,邪恶的念头再次席卷。她轻轻哼着他的名字,本想表演一场梦中撩拨的戏码,让一点就燃的他再度烧起来,不料计划落空,高歌只是将她紧紧拥进了怀里,不再松手。
他的拥抱很牢固,很踏实,好像那一刻他的心中只有爱,没有其它。这令她感到陌生。
可陈默着实不习惯这样被人紧紧拥着入睡,便在他怀里一直醒着,捱到了天亮。
高歌大概还没醒,他的下巴抵在她肩头,呼吸声仿佛就在耳畔,很轻很匀。
想着今天要去冬宝寺的工地,陈默已经完全清醒,她轻轻推开挡在胸前的手臂,却突然感到一股对抗力量。
眼前小臂上的线条立刻绷得更清晰了几分,高歌收紧手臂,把陈默往他胸口的方向带了过去。
陈默无语,偏过头问:“醒了?”
对方当然无法回答,只是把她抱得更紧了。
这令她多少有些不自在,冷冷说:“我早上还有工作,你可以先走了。”
高歌傻眼,随即就松开了手。
昨夜约法三章时不是说过,不能趁她睡着时离开吗?所以是要在她醒来以后,在她发出逐客令之后再乖乖走人?
怎么会这样。高歌悲愤,原来是他想多了,好像一切都没有改变。
这时陈默翻过身,见高歌满身倦意,脸上并没有记录下关于昨晚心满意足的任何反馈。
“没睡好?”她讪讪抬眼,将他牢牢盯住,直白地调侃道,“还是昨晚太累了?”
高歌蹙眉,抬起手臂对她有些潦草地比划:你做噩梦了。
“是吗?”陈默点点头,对此丝毫没有避讳的意思,反倒是笑着问他,“你偷听了?”
高歌尴尬,心想我也不能捂着耳朵吧。
陈默笑:“我在梦里都说什么了?”
昨夜在听到陈默的梦话后,高歌整个人被焦虑胁迫到几乎整夜失眠。他千思万想,打消了种种不着边际的猜想,决定直接从她口中问出答案。
因为已经明确了心意,那索性就少点猜疑,多些坦诚。
于是高歌用手语打出了“李晓欣”,当他正要比划其他二人的名字时,陈默竟有些不屑地抬了抬眉,抢在他之前说:“李晓欣,唐梦然,徐江河,张天明......是这些人吗?梦里我是在求他们,还是在骂他们啊?”
高歌呆呆看着她,她的表情居然很平静。
“是的,他们经常会来梦里找我。”陈默努力藏起心底的不安,看进高歌眼中,冷冷勾起嘴角,“这叫什么来着?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对吗?即使过去了十年,我还是会梦到那些事。”
说完,她起身下床。
听着浴室里传出的哗哗水声,高歌心神不宁地刚穿好衣服,陈默已经裹着浴袍出现在眼前。
她冷眼打量着他,语气公事公办:“我得先走了,早餐你可以去楼下餐厅吃,也可以打电话送上来。”
说完,她解开浴袍开始换衣服,就当他完全不存在一样。高歌有点慌,赶紧背过身去回避,心里还在想着陈默刚刚对昨夜梦话做出的解释。
说起当年的事,她带着死一般的平和,这种平静反而让高歌倍感煎熬。
“你很装欸。”过了一会儿,背后传来一道轻快的嘲讽声,“明明什么都看过了,下了床反而装起正人君子。”
高歌被她说得有点尴尬,犹豫着转过头去说点什么,毕竟,他的告白还没有准确地传递给她。
陈默却早已看穿了他的难堪:“你还想说什么?如果是温馨道别的废话就免了,我不喜欢。”
说不喜欢的时候,她冷冷笑了一下,转身走出卧室。高歌六神无主,如同追随蝴蝶的风,连忙跟着她去到了套房的外间。
陈默从茶几边上拎起包,出门时甚至看也没再看他,只留简短的下一句“走了”。
纵使高歌很想拉住她,却也清醒地知道现在不能耽误她工作,只好匆匆抬起手挥了一下,可那道房门已经在他挥手的瞬间关上了。
***
陈默走后,高歌没有继续待在她的房间,他穿上外套离开了酒店。
他的车停在酒店门外的停车场里。穿过大堂时,高歌刚好看见一辆黑色商务车停在门外,陈默背对着他站在车前,正在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