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天5

着干活。

“妈妈！不是还没到休息日嘛？你今天怎么回来了？”司茉辰笑着迎上去，尹妈妈转过身，示意司茉辰小声点，尹奶奶已经睡了，老人的睡眠珍贵。

司茉辰立刻笑着像是拉拉链一样，用手将嘴巴闭上。

尹妈妈的目光穿过司茉辰看向了关门的尹川。

尹川和尹妈妈长得不像，尹妈妈是小瓜子脸，单眼皮和塌鼻梁，又因为年纪渐长和辛苦工作，让她看上去比同龄人老很多，鬓角甚至都有了几丝白发，眼皮耷拉着让眼睛看上去很是混沌。

可尹妈妈，是那个当年不顾众人反对，坚持要生下亡夫的孩子，坚持不改嫁照顾婆婆，并一个人辛辛苦苦把尹川、司茉辰带大的伟大女性。

“你过来。”尹妈妈冷着一张脸，冲着尹川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抖。“看着你爸，跪着。”

尹川在看到尹妈妈的一瞬间，便已经明白，他并没有任何反抗，乖乖地在他爸爸的照片前跪下。

司茉辰的笑容僵在脸上，尹妈妈真的很少生气，也很少对孩子说重话。

“妈妈.....”司茉辰正想说话，就听尹妈妈吩咐：“茉辰，厨房里有热好的牛奶，你先去你哥房间看会书。”

司茉辰看了眼尹川，少年跪着地上却脊背挺直，像是不屈的青竹，

司茉辰从不反抗尹妈妈，因为对于她而言，尹妈妈不仅仅是母亲也是恩人，她咬了咬牙不再看尹川，只端着牛奶进了尹川的小房间。

可她又哪能坐到真的毫不关心还能看进书去，她扶着门缝往外看去。

因为奶奶已经睡了，尹妈妈的声音像是哨声，很轻又很急促。

瘦小的中年妇女一手撑着桌子，愤怒地伸出另一只手指着尹川，那手指在颤抖，像是忍着巨大的愤怒。她身体不好，忍着咳嗽，“你知不知道你是一定要考上那个学校的！那是你爸爸当年的梦想！离高考没几天了，阿川！你不能临阵掉链子啊！你怎么能和别人打架呢！马上体测了！还有你老师强调的政审，你怎么敢啊！所以！到底是为什么你要和别人打架！给我一个理由！咳咳咳咳咳。”

尹妈妈咳嗽地直不起身来，本来跪着的尹川立刻站起来，他已经比尹妈妈高出了两个头。“妈，你别激动。”

尹妈妈一把打开尹川想来搀扶自己的手，“你以为我们是什么人家！我们家承受不起任何一点的变动！你只有考上那所学校！你的未来就有保障了！你就能离开这里了。咳咳咳咳咳。”

“妈！”尹川挽过瘦弱的母亲，低头轻声而温和，但依旧对打架的理由避而不谈，“妈，我知道的，我错了。”

尹妈妈的怒气染红了眼眸，她深深看了眼自己的儿子，看到了儿子眼中温和的坚定，他越长大即越像他爸，尹妈妈一时有些恍惚，她咬了咬牙叹了口气，把那的确伤人的话活生生咽了回去。

“尹川，你要时刻记住，你不仅仅是你自己。”

尹妈妈深深看向尹川。

“嗯，我知道。”尹川扶着尹妈妈坐下，只默默无言给她拿来药和温水。

躲在门后的司茉辰缓缓吐出一口气，只是看着尹川去拿药的侧颜，他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看起来很空洞，司茉辰心里有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有些话不说出口比说出口更让人难受，司茉辰的脑子里飞跃而过的各种乱七八糟的情绪。

最后，她想，尹川快乐嘛？

可她无法知道这个答案。

大致在这个城中村的人，都没有太多的选择，于是高考这个珍贵的选择权，便超过了它本身被赋予了更大的意义。

穷人，是没有选择权的，高考，是改变命运和人生最重要的一道龙门。

贫穷是可以代际传递的，大人们为维持一家的温饱疲于奔命，自然无法给予孩子更多学业支持，像尹川这样的学神太少有了，更多城中村的孩子往往在初中之后，因为学业无法跟上，也没有钱可以补课和上民办高中，就早早出了社会或者升入职高，他们的未来看似在很远的以后，可实际上早已确定。

贫穷，就这样从父辈传递到了孩子。

司茉辰很明白，如果没有尹川，她也逃脱不了这个命运。

她或许早就出社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