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寻她

利刃之色划破长空，清脆的刀剑声于寂静中分外明晰，黎鸿紧握剑柄，小狼般的目光盯着黎湛手中未脱鞘的剑，他以攻为主，二哥则是用鞘守。

比试时，黎鸿于剑冷如铁中，慢慢褪去少年纯粹，回归独属于草原儿郎的野性，□□的胸膛健壮有力，汗珠流过胸膛，经过肌理分明的腰腹，又顺着紧实的腰线滑下。剑气飞扬，尽显少年恣意。

正值秋季，寒意初现，黎湛却只着一件中衣，望之劲瘦，走近来看，宽肩窄腰，结实的轮廓若隐若现，单薄衣物仅是欲盖弥彰，遮掩不住其人健硕有力的肌肉。温和的眼神之下，掩盖不住北燕男子最本真的野性难驯。

黎湛从容地扬起剑鞘，带动一阵微风，使得原本一丝不苟的发髻稍稍凌乱。为着七弟日益精进的剑术，一时间竟呈攻守相异之势，面上虽不显，深邃的眉眼始终盯着剑意直指之处。

刀光剑影之间，兄弟二人相视，黎湛巧一用劲，用剑鞘轻击在黎鸿的手腕处，黎鸿只觉腕间一阵痛麻，握剑之手下意识松开。

这场比试，终究还是兄长赢了。

黎鸿有些泄气，随手抹去颊边的汗水，幽幽道：“二哥与我真枪实刀对打就是，下次再用剑鞘，莫不是瞧不起弟弟我？”

黎湛用帕子拭去额头的汗水，很是欣慰：“与上次相比大有进益，下次不用剑鞘也可。”

“穿件衣服，别着凉了。”说着，黎湛扔给黎鸿一件披风。

黎鸿手拿着披风，调侃道：“二哥怎么像个女子似的，大男人露着就露着吧。”

黎湛笑着摇摇头：“将来娶亲了你也动不动裸着上身？岂不是让人笑话。”

“那怎么了？”黎鸿对自己健壮的身材甚是自信，“也就给未来的娘子看看，旁人还不给看！”他想起方才的京郊奇遇，心中没来由一阵悸动。

黎湛虽同黎鸿说着笑，却注意到不远处的假山后，似有异动，骤然间目色凛冽，把黎鸿吓了一跳。

“二哥……”

黎湛做了个噤声手势，示意隔墙有耳，而后脚尖一点，以迅疾之势腾空跃起，偷听之人尚没反应过来，黎湛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二殿下。”侍女见他面无表情，深邃的眉眼中却隐含压迫之感，顿时慌得不行，径直跪下，低着头不敢与他对视。

黎湛语气淡淡：“谁让你来的？”他用剑鞘抵着对方的喉咙，怕她服毒自尽逼讯不得。

“大……殿下！是大殿下！”侍女怕得面色煞白，浑身抖个不停，生怕面前这位阎王把她活砍了。

“大哥身边应当没有这么没出息的人。”

黎湛见此人胆小，且监视能力拙劣，应当不是细作。于是收起了剑鞘，摆摆手让侍卫把她带下去。

侍女被绑起来时，高声喊道：“贵人让我告诉殿下，万事小心！有些事能拒则拒！”

黎湛转身盯着侍女，神色疑惑：“是父王派你来的？”侍女却抿紧嘴唇，不再说话。

不对，倘若是父王，大可不必如此大费周章。

那只剩……

黎湛和黎鸿兄弟同时想到一人，那人是父王黎夺锋身边最受宠的妃嫔——黎鸿的生母赵贵嫔。

黎鸿听着侍女指向不明的话，又望向二哥晦暗不明的神色，心中一沉，仍故作听不出其中含义，打趣道：“我都多大人了，母妃还让人偷偷摸摸来监视我……是怕我在大宁给人当赘婿么？”

黎湛举头望了望不算清明的天空，苍穹化作一层阴沉巨幕，笼盖四野，他的内心被不知名却厚重的茫然压抑着，顿时萌生出“山雨欲来风满楼”的不安。

……

何君逸在厅里备好了茶水，就等兄弟二人。

何君逸是位丰神俊朗，面容清浚的佳公子，身着墨绿色华服，与生俱来的贵气浑然天成。他生来性情旷达洒脱，眉目中流转着爽朗与恣意。

和黎湛与生俱来的老成持重不同，何君逸虽也年过而立，仍玩心不减，很是不服老，对新事物抱有浓厚的兴趣，这一点倒是和黎鸿性情相投。

北燕有高、何、魏、赵四大豪族。北燕王子的伴读大多从四大豪族的子弟中挑选，而何君逸自小便选作自己的伴读，他们一同长大，情分不俗。

三人对饮，心照不宣，何君逸见黎湛微皱眉头，知他心中所想，却还是要叮嘱几句：“二殿下，几日后你就要入宫觐见了，有些话可是要好好思量。”

黎湛当然明白他是什么意思，虽然他所在一派趋于保守，推行汉化，对大宁并未有僭越之心。但是北燕仍存有激进派，他们妄图带领北燕再次从大宁独立出来，独自建国，甚至有旁的不臣之心。

“该说的，不该说的，我都知道。新帝的顾虑难以打消，但求问心无愧。至少面上应当过得去。为今第一要务是要振兴北燕，其余的外争内斗，能让则让……”黎湛轻摇茶杯，逸散热气。

何君逸无意中瞥见正在作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