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凌云坚持自己抱着凌晨和玩偶熊,戴剑辉提着两个箱子,一行人检票后艰难地挤上了火车,他有些歉意地对凌云说:“临时买票太赶,只有硬座了。”
凌云从书包里拿出一个橘子,剥开了给凌晨,让他自己一瓣一瓣的掰着吃,又把玩具熊挤在角落里,这才笑着说:“戴叔叔,我还是第一次坐火车呢,觉得已经很好了,还能看看沿路的风景。”
凌晨这个学话精,嘴里含着吃的,也跟着说:“轰景~”
凌云隐约觉得戴叔叔心里有事,从他一个人的时候总不自觉的用手指敲膝盖就能看出来,可他一句都没提,她就也不问。
只是心里想着,路上自己和晨晨别给戴叔叔添更多麻烦就好。
三人先坐了七八个小时的绿皮火车到省城,在火车站附近的小旅馆凑合住了一夜,第二天一早赶另一辆火车到了北京,到站后,还要走一段路,搭公交车去另一个火车站,再坐十几个小时的硬座回松江。
凌晨小呢,一路上吃饱了睡,睡醒了玩儿,去哪儿都是他姐抱着,也没什么反应,反倒是凌云,让他有些刮目相看。
这么一路折腾下来,他一个常年四处跑业务的大人都有些吃不消,凌云硬是一声没吭,不光自己扛下来了,连凌晨也一并照顾得妥妥帖帖,擦脸,喂饭,换衣服,换尿布,都没用他怎么伸手。
火车进入苏省界,戴剑辉从座位上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欣慰地说:“总算快到家了。”
凌云扭头看向窗外,一栋一栋的二层白色小楼飞驰而过,不像林场那样排排整齐的立着,而是靠着水边、倚着小山,路边的树木也不再是挺拔的白杨、油松,而是变成了一些葱茏的矮树,枝桠茂密。
快到松江站时,车里的乘客气氛明显活络了不少,凌云抱着凌晨又去了一趟卫生间,给他仔细洗了遍小脸,衣角抻平捋齐,自己也重新梳了马尾,让俩人尽量看起来精神些。
出了松江站,空气都比老家湿热了许多,戴剑辉厂里的司机在接站口等着,见老板身边跟着的一大一小,没多说什么,跟他打了个招呼,就默默的接过行李。
戴剑辉抱着凌晨在前面走,凌云背着书包,抱着玩偶熊在后面,入耳全是听不懂的方言口音,四周都是陌生的人和建筑,一丝风都感受不到,走了这么几步路就有些隐隐出汗,她默默抓紧了手里的熊脖子,一声不吭的跟着。
司机老穆开着一辆金杯车,等红灯的时候点了根烟,戴剑辉皱了皱眉,提醒他:“老穆,车里还有孩子呢。”
“哦哦,戴总,我这习惯了,这就掐,这就掐。”老穆把烟放到嘴边狠狠吸了两口,这才恋恋不舍的把半截香烟弹出了窗外,凌云透过内后视镜看了眼老穆,见他也正阴着脸看着自己和怀里的晨晨。
凌云心下一凛,随后硬着头皮也瞪了回去。
最后还是老穆先败下阵来,避开了目光,继续开车。
戴剑辉一直在摆弄手里的电话,打了好几个对面都没接,因此也没注意到车里的暗流涌动,他问老穆:“余总没在厂里吗?”
“这几天青林情况有点反复,她一直在医院和我老婆换班看着呢。”
“行,我过去先看看青林,”戴剑辉放弃摆弄手机,又问:“穆嫂也去医院,那青河和青川谁管呢?”
“反正都住在厂里,白天我老婆一边做饭一边看着,忙不开的时候就厂里谁有空谁照看一会儿,戴总,你不在家,青林又……余总自己忙不过来,大家帮忙都是应该的嘛。”
老穆之前都用松江本地的方言说话,这几句特意用了蹩脚的普通话,生怕凌云听不懂似的。
凌云低着头给凌晨擦手,面无表情。
这司机不知道什么来头,自己刚才气不过他那样打量晨晨,招惹了这人,听他的意思,跟戴叔叔一家关系还挺亲近。
火车站离医院不算太远,不一刻车在医院门口停下,戴剑辉本想让老穆陪两个孩子在车里等他,凌云却主动说:“戴叔叔,都到这里了,我也一起去看看婶婶和弟弟吧。”
“好,那好。”戴剑辉开了后车门,抱凌晨下来,一路上凌晨已经对这个高个子的叔叔很熟了,很乖的伸出小手搂住叔叔的脖子。
凌云下车后看了一眼老穆,还是把玩偶熊带上了。
医院里人山人海,到处都是绑着纱布、拄着拐杖的人,凌云越往里走,脸色就越白,这里的消毒水味,总让她想起一年前去医院认人的场景……但她一声未吭在后面跟着,只是手里的小熊再次被紧紧锁了喉。
戴剑辉这次出门,一走就是大半个月,大儿子再次住院后,妻子立刻就给他打了电话,可那时候他刚跟凌云约定好,要带她们姐弟走,实在是没法立刻赶回来。
这些天他在林场各部门跑上跑下办手续,故意用忙碌掩盖焦急,现在终于回来了,他对儿子的担心和难过简直要透过胸腔飞到病房去。
终于走到病房前,戴剑辉急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