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泥(一)
从此李书珩的短笛就常在弟弟枕边。
长大后李明月也总是缠着李书珩。
而李明月就在这时悄无声息地站在了院门口。
他从小就喜欢听哥哥弹琴吹奏,比如现在。
他是怎么也看不够,也听不够的。
此时,李明月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弟弟了。
李书珩自然注意到了李明月的到来,他笛声不断,眉眼俱笑,将曲子吹完,对李明月说:“小月亮不去外面逛逛吗?”
“我来看看哥哥。”
和李书珩一样,李明月在家里被养得性子和软,清瘦的少年伸手环抱住了李书珩,作撒娇状。
“哥哥……”
“小月亮,别闹……”
李书珩被扰了清闲也生不出气来,他引着李明月的手一抻,直接就把李明月捞到了自己怀里。
“哥哥,我们出去玩吧!”
“小月亮,我想好好休息休息的。”
每日辛劳,李书珩也还是个半大的孩子,他也会累的。
李明月笑眯眯地挑起李明月的一缕发提议:“哥哥,阳光正好,我给你讲故事弹琴吧,你教我的风翎我都学会了。”
李书珩不作响,松开手,将短笛拢进怀中,对着李明月点点头。
“哥哥,从前啊,有一家五口,他们每日……”
侍从拿来厚厚的绒毯铺在地上,李明月的头还枕在李书珩的腿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李书珩讲着他编的故事。
说累了,李明月就叫人取来木琴,献宝似的将李书珩教给他的风翎弹奏给哥哥听。
日头温暖,琴音青涩,李书珩没忍住这种闲软时光,闭上眼睡了过去。
见李书珩睡着,李明月收了琴音,也依偎在他身上渐渐入了梦乡。
等李元胜带着王妃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兄友弟恭的画面。
李元胜和王妃相视一笑,将两个儿子带回了房间。
一日尚长,冀州王府里的烟火亦不断绝。
……
时辰已到,祭祀开始。
杨兰芝作为临江县的县令自然是鞭春牛的最佳人选,而鞭牛者站立的方位更有讲究,立春在春节前就站在春牛前,立春在春节后则站在春牛后。
只见杨兰芝站在春牛的后面用彩鞭击打土牛三次,而且鞭打时口中念念有词:一打风调雨顺,二打地肥土暄,三打三阳开泰,四打四季平安,五打五谷丰登,六打六合同春。
鞭打春牛完毕后,人们还要进行象征性的耕地。
这意味着一年的农事开始。
接着被选中的百姓一起将土牛打烂,把泥巴带回自家田里,预示新年里土肥田沃,五谷丰登。
由于年年都有此活动,大家十分热心,往往一拥而上,不出片刻就把土牛打得稀烂。
每一年人们都是乐哈哈聊着天,然后满身是土的带着泥巴回家,希望来年可以有个好收成。
赵安乐的父亲活跃在人群里不负重望的捧回了制作春牛的泥巴。
“我这可是牛头的泥巴,头彩,头彩啊!”赵安乐的父亲喜不自胜,脸上的皱纹被笑挤在一起,足以看出他是多么的高兴。
“行了行了,看你乐得,像捡到宝贝一样。”刘氏虽然也高兴得很,但还是比较矜持的。
“这可不就宝贝吗,你呀,什么都不懂。”赵安乐的父亲笑话刘氏妇人心思,这可是春牛的头彩,和宝贝有什么区别。
“好好好,你的宝贝,宝贝,咱们得回去了。”刘氏无法反驳,也不敢反驳。
“走走走。”赵安乐的父亲大手一挥,一声招呼,苏十三几人便迈步往家里走去。
“苏先生,请留步。”
一道低沉爽利的声音叫住了苏十三的脚步,几人疑惑回头,然后面面相觑。
来者正是大家口中的沈爷。
红颜银须,举止文雅,衣着颇为讲究,显然是个极有体面的人。
“沈爷有什么事吗?”
虽然未曾谋面,但苏十三是认得他的。
“苏先生,请到马车上说话。”沈爷并不多说,只是邀请苏十三去马车详谈。
在场的其他人更加疑惑,平白的找苏十三做什么。
“家中还有杂事,怕拂了沈爷的好意。”苏十三一时摸不准沈爷的心性,断然不敢冒昧和他单独相处。
也不敢贸然答应沈爷的邀请。
“所谓杂事,不过千头万绪,何时打理都有头绪,但今日之事却是可遇不可求的。”
为青莲先生做事多年,沈爷早就和人精一般,是以一眼便看出苏十三的想法。
“我说这位沈爷,有什么事要找我们十三,我们一家清清白白本本分分的,可不想和十二楼攀扯上什么关系。”
赵安乐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