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夕宴
“失礼了。”江寻枝权当没看见,侧头用余光告别那展着翅膀的雀,随后起身离席。
夜色笼罩之下,烛火交辉之中,她只留给众人一个离去的瘦弱背影,清冷孤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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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宾与女宾的席位相隔有些远,又加一道薄纱隔开,待正式开始,这道薄纱才会被撤下。
男宾席间也是热闹,故作深沉的、左右逢迎的、高谈阔论的……声浪里暗流涌动。
与小妹分别后,寻枝的次兄寻善也落座。
侯府小辈共二子一女,寻枝上面有两位兄长,大哥江寻安常年驻守边塞,不常回京,二兄江寻善年二十却未有婚娶,是以陪小妹赴宴。
只是现身时,那声浪有一瞬的停滞,似乎下一秒就是腥风血雨。
只见那二公子身着青白长裳,腰饰白玉带钩,手持折扇,眼中含笑端坐席间,身姿挺拔,浑然一身儒雅之气。
他眸色偏浅,如一池秋水泛着氲氤墨色,清澈明亮,教人情不自禁沉溺其中。如画眉目上常挂浅笑,弯弯笑眼似山涧仙狐,带几分狡黠,却让人心生亲切。
宣平侯府的二公子江寻善,以博文广学享誉京城,曾得圣上盛赞,亲赐“京城第一公子”名号。
所谓京城四大公子,后三位均是世人攀附,只有江二郎师出有名。
如此之人,集爱慕与妒恨于一身,所到之处,惊涛骇浪。
本身就是权贵世家,还曾得才华了得,这可不是时常能见到的人物,江寻善自然成了众人攀交的目标。
最主要的是,若是待宴席正式开始,那薄纱之隔去掉,若想与其多说上两句话的难度可不亚于见到当今圣上真容。
“寻善,来局手谈!”
“你这破棋篓子还是别来趟这浑水,二公子还是与我对弈一局罢。上次惜败,我这心中可是憋了一口气呢。”
“手谈耗时太久,不如投壶罢,正好诸位都可以……”
“投壶好,上次二公子十轮九胜夺魁,不知今日是否有幸能再见那日风采。”
“依我看还是作赋……”
……
不一会,江二郎身旁就聚了不少世家子弟,个个都是京城里有名有姓的郎君。家世功名稍逊色一些的公子都不敢凑上前,只远远地聚在一起看向那边,小声议论一会的战况输赢。
江家长子常年在外,因而诸多社交宴请都是二公子江寻善出面,经年累月自是很有心得。
只见那玉人收了扇子,笑盈盈朝众人拱了拱手,缓缓开口道:
“承蒙各位厚爱,久日未与诸位好友投壶射覆,江某亦急不可耐。只是此刻主人未至、宾客未齐,不如我等先品茗闲谈,稍等片刻?”
众人皆是附和,又夸二公子为人周到云云,或高或低的声音此起彼伏,江寻善只是笑而不答,偶尔应和。
不知过了多久,寻善的目光不动声色地了远方将男宾女宾隔开的帘幕之外。
那帘幕是一层薄纱,能够隐约看清对面的情况。临近开席,宾客大多早已落座,然而本该是小妹江寻枝坐着的席位上已然空无一人,而旁边准太子妃的位置也空着。
江寻善想起方才瞧见公主府内的兵卫变化,又联想到昨日府中逆贼擅闯之事,心中不安,借口身体不适起身离席。
“三公子是如何不舒服?听闻今日太医院柏青川也在此,不若找他看看?”
不知是谁提了这么一嘴,众人又开始议论柏青川。说他医术高超,年纪轻轻升到院判,似乎近日又得了太子殿下青眼……
江寻安未与众人纠缠,匆匆去寻小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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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厢江寻枝离席后,便带着去菖蒲向公主府偏殿外的花园寻清静,她幼时在公主府生活过一段时日,还算熟悉。未曾想这等偏僻的地方也有侍卫巡逻守卫,虽说有些不自在,但也不算打扰。
“话本你可带上了?”
“自然是备着的。但是小姐,宴席那边……”
“无妨,且让顾梦然消消气。我们等会再去。”
等到宾客到齐,吃食上桌,便没什么不长眼的来烦她了。
菖蒲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一道声音打断了。
“江小姐。”来人衣着华贵却略显陈旧,举止有些拘谨,而又形色匆匆。似乎是方才跑动了的缘故,鬓角有些薄汗。
“在下太医院柏青川,有要事相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