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尾

周殊远远地看着郁尧年。那明明是个无意于朝堂的人，却不得不在这里面争出一席之地。

不该是这样的。

这个世界不该有那么多条框，不该给每个人戴上沉重的枷锁。

看那边聊得火热，周殊和白宇潇没去打扰，趁着没被注意到，换路绕过院子直接回了房间。

席间，郁尧年似有所觉地朝外面看了一眼。

“尧年，怎么啦？”白宇瑰立刻发觉到他的异样。

“没什么。”

“你是在担心后面查案的事吗？没关系的！父皇和司国他们给了我很多特权呢。”

白宇瑰其人，说好了是心思单纯，说不好听的就是愚蠢。郁尧年对这位太子殿下没什么感想——他即使继位也只会是个傀儡，要么是皇帝的，要么是郁家的。

他打着哈哈把这事糊弄过去。

在白宇潇的房间，周殊两人围桌落座。

“行了，把资料整理一下，交给皇兄吧。”白宇潇坐在桌边，翻出了近些日来的所有资料——打开木盒，里面的证据分门别类，记得清楚。他挨个点了一遍，放在桌上。

周殊坐在他对面，从怀里取出了一叠记录，这是今天下午新找到的证据。

“这些加起来，足够将此案了结了。”周殊看着白宇潇收拢好那些证据，眼神发直，出神地道，“跑前跑后，最后却要把成果交给别人。还真是不甘心啊。”

“毕竟是为了安全。父皇对二皇兄寄予厚望，而二皇兄背后还站着郁家这个庞然大物。也只有这样的身份值得陷害、扛得住陷害。”

“可惜了，不知道那可能存在的陷阱是什么情况。”

“反正咱们不打算涉险，案件交给他们了。”白宇潇无所谓地说，“这事就交给他们去头疼吧。”

“不过……”周殊半趴在茶桌上，手指扣着桌面，一下下地用指尖轻点，“今天带着我在营地里逛的那人很奇怪。比起说‘带周公子四处看看’，我倒是觉得他好像生怕我发现不了这些军资动向记录。”

“别多想了。”

都已经决定了把麻烦事交出去，想得再多也只是徒增烦恼。

然而次日，和太子殿下交接文件时，他们发现自己想得还是简单了。

“啊？交给我？”白宇瑰露出一副非常意外的样子，他是真心实意地感到茫然，“给我干什么？”

“这案子不是由皇兄你来接手吗？”白宇潇比他还茫然，“不然你来江上府干什么？”

“我来帮忙啊。”白宇瑰疑惑地看了看郁尧年，又看了看白宇潇、白昱辰和周殊，“我不是帮忙来的吗？主力当然是你们，我就是来帮你们一点小忙。你们都查了多久了，现在把东西交给我，岂不是要把名声也让给我？那父皇肯定要以为你们偷懒了。”

“……”他们这没法解释，谁也不好和他直说，皇帝把他派来的想法就是把名声都让给他。

然而，太子仍是那副完全不打算管事的态度，“你们的功劳就是你们的嘛，我来帮点忙、蹭一点边缘的名声就够了，还是得多麻烦你们。”

“证据已经差不多齐了。”白昱辰和他打交道比较多，主动和他说明情况，“剩下的也就是一些收尾工作。把证据交到大理寺和灾正厅，然后配合着收集一些边缘资料。”

白宇瑰半懂不懂地听他这位三弟讲解，而郁尧年听明白了白昱辰的言下之意，“交给我们就好。”

——有一小部分证据是白宇潇无论如何都拿不到的，这些，他猜测是被暗卫提前收集、保存起来。这就需要太子的人去和他们要回来了。

继续调查，兵分两路，白昱辰和白宇潇去立案、交证据，周殊被按在了住处，继续好好休息。

真心觉得自己的伤不严重、已经好得差不多了的周殊：“……”

行吧。

他听话没偷偷跟过去立案，而是在江上府的主城里转了起来。

江上府其实很繁华。官方定下了重税，但税收也切实地反馈到了商户身上。地头蛇又怎样？它并不妨碍江上府的发展。如果不是有割据的可能，朝廷也未必会强行整治它。

但是……再次回想，把吴家疑似有反心这件事报上去的，本就是其他世家。这桩案子说是为世家纷争而起，似乎并无不可。

不过这些就与周殊无关了。

周殊在城中不紧不慢地闲逛，一路走到了城南，进了店。

店门口是惹眼的招牌，旁边立着硕大的“当”字旗。

刚一进这“恒盛当铺”的门，店内便有小厮笑脸迎来，“见过这位公子。您要看点什么？”

“我要一片清明珏。”

“清明珏？公子来得不巧，我们店内已经没有清明珏了。不如公子看点别的？”

周殊看了他一眼，小厮依然是一副笑脸，并不慌张，也看不出更多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