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势
死、散的散。谁也不知道,那些死在前线的周家人背后是不是悬着一根金色的傀儡线;而这些尚且苟活的周家人,会不会再遭毒手。
周奉图回到了书桌前,提笔在纸上写下几个字:兵、财、权。
见周殊看过来,他敲敲桌面,在“兵”字下面又写下两个字:周、张。
“周家退下,张家就上位了。他们一家子人都有股疯劲儿、狠劲儿,打起仗来比那群胡人还凶得多。当今新出现的这些门阀世家中,张家是第一个站稳的,什么柳家郁家,都得往后站。”
“这倒也是。”周殊认同道,“兵力是一个国家安稳的根本。”
“但讽刺的是,”周奉图讥笑道,“先帝热衷于排除异己,除了周家与张家两个大家族,现今的武将近乎无人,他们的武力与兵法也远不如当年那批人。”
他看着周殊,“你有极高的武学天赋。若非你是大哥家里的遗腹子,父亲和我舍不得你涉险,你的武力与学识一旦暴露,一定有人要你去当武将。”
周殊却忽然回想起他前几天的话,没来得及思考,脱口而出地问出一句:“你也希望我当个武将吗?”
周奉图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
“这事哪有那么多好议论的。你希望自己是什么样,大胆向着那个方向往前走便是。你要是喜欢藏着掖着当个普通人,我也不在乎。”
意思是,他之前给周殊的邀请,或者说建议,只是给他一个不必隐藏真正的自己的机会。
周奉图见少年若有所思,哈哈一笑,岔开话题:“说远了。张家当今的目的在于权势,他们的手段并不高明,如果你遇上了,一定能分辨出来。
“在大楚的武力上,除了周家和张家,还另有一部分——暗卫。”
他提笔在“兵”下写上了又一个字,“暗卫均是头戴鬼面,遇见了一定要有多远躲多远。”碍于他的身份,暗卫方面他不方便多讲。
“好。那郁家呢?”
周奉图随着他的提问再次抬笔,写下“郁”字。
“郁家起家是三十年前,但那时郁家人没什么厉害角色。直到陛下继位后,郁家因为宫中那位贵妃娘娘被陛下扶持,加上郁金也成了户部的大人物,这才逐渐与柳家分庭抗礼。
“郁家意图超越柳家一手遮天,但他们还远不如柳家人。钱财贿赂、威逼利诱,或者让柯晦下手——这是现在郁家常用的手段。
“陛下前些年有意让郁家把柳家拉下马,但他的举动何尝不是养出了另一个柳家?这两年他有意限制郁家,在实际上给了我们周家、何家等小家族方便。”
至于柳家,周殊也知道,柳家是个任谁都惹不起的庞然大物。当今陛下有意压制柳家,却无法一蹴而就。
柳家和周家一样,祖辈开国时跟着昭武帝平定天下,不同之处在于,柳家在先帝那一辈备受信赖。在朝堂上随便找一个官员,有六成概率是受控于柳家的人。
花了一整个下午,周奉图和周殊详细地讲了一圈,然后将这张写满了墨字的纸丢入废墨桶泡烂。
周殊坐在一边回味着今天接收到的过大的信息量,想了半天,提出了他非常关注的一个问题:
“我如果在柯司国手下工作,会不会影响周家?”
周奉图沉吟半晌,无奈地一摊手,“我也不知道。”
这话让周殊忍不住朝他看了过去。从小到大,他似乎还是第一次听见周奉图明确承认自己有不确定的事。
后者长叹一声,道:“这事也不是什么秘密:柯晦那家伙早就疯了。他的一切都不能以常理推断。如果他还算正常,我可以说,现在的朝堂没人敢对周家动手。周家的名望还在,朝廷重臣必须考虑民间的看法。”
但柯晦显然不考虑这些。
周殊崩溃地双手抱住脑袋。
救命啊!所以那位柯司国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非要让他去干活!
周奉图安慰道:“其实,往好处想,说不定这背后没有你说的暗箱操作,你的成绩是真实的,也只是碰巧被封到了灾正厅?”
周殊木着一张脸,“小叔,你自己说,你相信这种可能吗?”
看周奉图的表情,这话显然是他自己也不信的。他们对视一眼,周奉图旋即正色凛然道:“瞧你说的!哪怕这种可能再小,也还是有一点可能的嘛。”
闻言,周殊哭笑不得。
他自说自话道:“算了。反正我无论如何都得在位置上待几天。如果确实危险,我就辞官继续当个闲人。原本我今天出门还是打算找朋友聊一下做生意的事呢。”
周奉图倒是搭话了:“稀奇啊,我还以为你今天也是出去玩呢。”
倒也不是没有这个原因……周殊略感心虚。
可惜之后的行程基本确定了,今年的出游只能遗憾放弃——授官的文书已经来了,而且他恰好不在场,没能当场拒官,又不想现在就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