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0 章
一面亲吻她的眼睛,一面安抚她的背,“娘子放心,我一定速战速决,尽快回来。”
其实说什么都轻,任何话语都解不了离别之苦,伴着无法预料的危险,澜洳心里就跟破了个窟窿似的,不安不舍不能填补。她只能抓住这最后一日,与他紧紧依偎。
第二日,天还没亮,依旧飘着雪。她又站在了送行的亲眷高台上,与上回不同,这次她同身旁的小娘子们一样,哭成了泪人,然而灰蒙蒙的天,竟叫人什么也看不清。
直到大军的身影消失在了雪地的尽头,老天才肯放出一丝光亮来。
不行,她还想再看他一眼,就一眼。急忙跑下看台,解了马车上套马的缰绳,翻上马背,箭矢一样飞奔出去。她顺着官道,在矮坡上奔腾,很快便追上了晏翎越,她大声唤他,“相公,相公……”
晏翎越闻声望去,瞧见他的娘子,在绵延成一条直线的土坡上,扬鞭驰骋,美丽的姑娘,身后是一轮初升的太阳,随风扬起的霓裳,淬着一层金芒。
他同身边人交代了几句,便也往前飞奔出去,澜洳追着他的方向,终于在前方山坳停住会合。飞速下马,闯进他的怀里,深深亲吻,吻进彼此心里……可是时间不多了,她恋恋不舍离开他的唇,他追上来,“还有一会儿。”
却被澜洳用手指挡住了唇,她先往路口处略看一眼,见人没到,连忙回头拨开他的领子,一口咬上去,像被逼急了的小兽,释放压抑得不能克制的爱意,满满当当。
晏翎越疼得皱了下眉,不是她咬的地方,而是心里,是幸福的刺痛。
咬完后,澜洳看着那锁骨上方两排整齐的牙印,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迅速帮他整理衣襟,嘴角噙笑,“记住这痛,快些回来。”
晏翎越抚着她的面颊,眉眼温柔,似笑非笑,“咬一口就开心了?”
澜洳红着脸垂眸,长长的睫毛眨呀眨。这时候大军的队伍探出了头,晏翎越却不管不顾,捧起她的脸,对着粉唇使劲啄了一口,引来几个副将参军的一片唏嘘。
吓得澜洳连忙推开他退后两步。晏翎越却弯着眉眼看她,一眼不肯挪开,直到翻身上马,转身离去。
细数光阴,度日如年。
澜洳一日,两日,三日的算着他的归期,竟也熬到了二月春闱。袁家两兄弟和时良杰都参加了会试,放榜的日子在三月,所以这一段时期,京中汇集了许多文人学仕。
还有一些风流才子携了南方佳人,一同上京来凑热闹。
人员一复杂,交际也就频繁起来,贵妇们三天两头雅集宴饮,澜洳应付得简直不耐烦。所幸,时不时会收到晏翎越寄回的家书,说的多是些情话,譬如什么吾之相思,纵然风月捎不尽,还有什么满目星耀,不如卿卿眸光之一烁。思念甚时,他会写得更直白些,譬如鸿蒙澜夜,最爱娘子笑颜。耳畔轻吟,每叫我情迷不能自持,恨不能丢盔卸甲,与汝厮守……
总之,澜洳每次收到他的信,都是要关门锁窗才敢拆看的。提笔回信也成了难题,她常常半日也苦思不出一句,最后只能在细说日常琐碎后,添一句“妾亦思君如狂,盼君早归。”再在信件里附上一块绢帕。
其实身处那样的境地,难免受伤,晏翎越一定是报喜不报忧的,她知道。所以日子过得是忐忑又忙碌。
到了二月末,边塞终于传来捷报,我军收回里巴州,并破了乌辛边境,龙颜甚悦,朝廷休沐一日,百官与民同庆,这一夜的烟火,盛过了除夕上元的热闹。
很快,三月初九的放榜,随即而来。
不出所料,袁锦程荣登榜首,拔得一甲状元的头筹,而时良杰却落了榜,吴秀梅在家嚎啕大哭。
袁家设宴庆祝,一时间,又把满京师的权贵汇集一堂。
今日的主角是一母同胞的哥哥,袁梦娢自然是翻身一样做起了主人,招摇回门时,竟然还带了吴秀梅。两人寻寻觅觅的,终于在园子里偶遇上了澜洳,吴秀梅借着主人家的胆,拔高了嗓音,“哟,这不是我那个守了寡的外甥女,姚夫人嘛!怎么回京师来认了亲,也不通知我这个舅母一声呢?枉我含辛茹苦养了你十七年。”
园子里都是女宾。放眼望去,假山小径,石桥回廊,水榭凉亭,三三两两聚满了人。忽然听到这边的动静,纷纷靠拢来。
澜洳不欲理会,顺着冰封的荷花池继续走。
袁梦娢却不愿意放过她,挡了前路,一脸惊讶,“姚夫人?守寡?妹妹,你在吴州嫁过人?”
这时候,一部分人开始指指点点,亦有和晏家交好的人出来说公道话,“县主当时是为了帮朝廷破河道御史秦大人冤案,才假意嫁给吴州知府姚山海的,御赐圣旨里也有正名,你们不知道吗?”
有人帮腔,“是啊,县主当时还未出阁,身为女子,胆气实在过人呐,真是女中豪杰。”
吴秀梅却道:“你们知道什么内情?人是我亲自送进的洞房,这自古以来啊,这拜了天地高堂,就是正经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