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04

她停顿了一会，眼睛突然就不看向那处，垂眸半边，像是不敢面对，良久，她声音有些低沉，说：“不是。”七月点点头，知道那些人不是她的百姓，也就随便问问，以便问下一个问题，谁知，她低着声，说：“是我害死的他们。”

“！”

从她言语交谈中，七月只能感觉她是个独立清醒的女子，可这最后一句，着实不敢把满目猩红，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安插在她的这张脸上。

“是我……亲手害死的他们……”

她低声呢喃，让七月也觉得好生难过。

回去的路上，七月脑海里是挥之不去的这句话：是我亲手害死的他们。

它们就像是魔咒，盘绕不止。

许英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害无辜之人的那一辈啊。

可这话也确实是从她嘴里承认说出来的。

她不敢见那些人，所以选择走到了高处，只敢远远地看着他们。

躺回床塌上，七月没过一会儿就睡了过去，最后是被脸上的轻抚揉醒。

见到人醒，长风轻声说：“睡醒了？小面团子。”七月缓缓眨眼瞧着他，长风手停留在脸上，说：“梦见什么了，睡的眉眼不适。”

七月起身，慢慢扑进怀里。

长风顺着他背，呵着耳朵，贴着鬓边：“这几日忙事。你想吃什么，自己拿钱去买便是。钱在何处放着，你也知道。”

“大帝。”

七月拉长着声音，里面委屈极了，像一个快要没人要的小哭包。

长风抱紧了些，说：“我在。”顿了一会：“所以你梦里梦见什么了？”

七月不讲话了。

此刻心绪复杂，什么都有。

迟迟听不见声音，长风转过脸看着他憋红的眼角，皱了眉，说：“今日你到正殿的时候我看见了，是不是受委屈了？”

七月摇了摇头，眼眶泛着热。

长风凝看他一会，眉头依旧皱着，像是知道了什么，问说：“你见许英了？”

七月这才点点头。

“我对她没意思。”

“我知道。”

“那你为何这副样子？”长风停了一下，“所以你问了关于两国的事？”

七月摇了头：“我本来打算问的，可是在她说了这上万的亡魂都是因她而死之后，我就不敢问了。”

闻此，长风哭笑不得地看着他这比谁还委屈的模样，叹气道：“七月啊——别人家的事，你操什么心？”

“我这不是觉得难以置信吗？你想啊，那不是几条命，那是整整的万条命。许将军这般，我果真不知缘由。”

“你怎么就敢确定这些人当真是她所杀吗？”

七月抬眸看他。

长风说：“若真是她，我这里天界送来的入神名单里，为何会有她呢？”

“什么？入神名单？”

七月也是前不久得知的。

天界现在有了许多新的天文，对于可直升神官的，都可破格拔升，就跟保送差不多。这样一来，也给地府减去了不少繁琐。

但这些直升的……

竟然还有她？！

简直匪夷所思！

长风脱靴，躺在了床上，揉着眉间：“所以不是当事人，也不可凭一语去随意断定一个人的是非。”

七月往他身边靠了靠，盘着腿说：“所以许将军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巾帼英雄。”他半睁开眼睨着七月：“她为南越国的将军不假，可在亲眼看见北厉被屠城后，拒受护国将军之位，拔刀自刎于北厉国城墙上。”

“她没参与屠城？”

长风默然须臾，没有回答，只说：“我睡一会，一刻后，你叫醒我。”

七月转头将悬台上的沙漏重置，听到身后那人轻声说了一句有些低落的话：“死了这么多人，谁都会难过，更何况她呢？”

七月回过身来的时候，长风已经闭上了眼，仿佛刚才自己听见的就是幻觉。

自己的国家战事赢了，却在要受封的当日自刎于敌国的城墙上。那说是自刎，却更像是给满城亡魂的一个交代。

这其中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才会让一个将军如此决绝赴死？

后来七月才从黑白无常那里有所了解。

许英自刎的那一日，被领回地府，径直参见长风，因为那个时候，天界的入神名单就下达到手中，其中就有南越大将军许英。

上面虽有许英的名字，量其为自戕，所以度其平衡，便要在地府为鬼将一月，后再位列仙班领其职。

后来又是连着几日，长风自从那日一刻睡醒离开后，就又整日不见踪影。

是日，七月拿钱去蜜饯台子换了些梅子。

“客官，你的梅子，请拿好。”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