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94
七月并不打算多跟他说话,甚至夸他一句记性真好,就提过桌上打包好的包子准备离开,转过身走了不多久,小二走向前来帮他引路。
边走边说:“现下天刚亮不久,包子也得趁热吃,若是不着急赶路,不如公子就在此处给吃了吧?”
“不用。”七月低声说:“这包子不是给我吃的。”
小二立马了然,四处张望说:“哦,是给另一位公子准备的?”
可四顾望去,就没看见那人,七月低头忙着走路,走到门槛处时,忽地顿住,然后回头问着低头想事的小二:“劳烦问一下,我记得这客栈附近是有一家百年老字号的阳春面,昨日来的时候,那里位置还在,煮面的去哪儿了?”
小二微佝偻,挠头说:“公子不知,这阳春面老板死了都有月余了。”
死了。
七月垂眸。现在是清晨,还没来什么客人,所以还算安静,这时却又听见小二来了一声拍掌,随后就听见他道:“我说我有什么事情没想起来。”
七月只以为他是想起自己该做之事,毕竟绕着自己转了好大一圈,结果他看着自己道:“之前也是这么个大概时间,随你一同来的公子也是这个时候下了楼来,也问了我阳春面开摊没有,我就说开了,当时天还下着微微雨,我刚要拿一把伞给他撑着,一转眼,他就踏进雨里不见了。”
心脏那处骤然泛疼,小二还在说:“等再抬头,雨停了,他也回来了,只是手里端着两碗阳春面,热气腾腾的咧!我还往里看了,一碗加足了小料和辣子。”七月已经屏气,小二完全不知情,指着自己住的那屋子,说:“哦,对了,他还不经过我们客栈允许,拆了那房间的门槛。虽然也赔偿了相等的钱。”
原来,晨间而醒的温度适宜的阳春面,根本就不是这家客栈准备的......
原来,门槛的消失不是偶然,而是他故意拆之......
原来啊......
“诶哟,客官,包子掉了!”
小二帮他赶紧拾起:“还好还好,都包着纸呢,没脏......”他边说边把手里的包子交还给他,却在递过去的一瞬间,愣了愣。
七月擦过脸上的东西,轻声道了一声谢谢,转头快速抬脚离开了客栈。
天上雷声大作,狂风之下,携雨飘来,雨水声充斥在整片后山,七月跪在无名碑旁,无力、痛苦之声断断续续地响在雷声轰鸣之中。
“我这一辈子,那般信你,你却一次又一次地选择抛弃我,可你又为什么,为什么一次次给我希望......我问你,我七月到底是你的什么?”他锤在石碑上,发出闷响,鲜血顺流而下,顺着石碑滴入土壤里,低吼道:“你告诉我啊!你起来,告诉我啊......为什么?”
七月喝了不少酒,他躺在茅草上,望着山顶,脸颊酡红,星眼散散,他已经醉了,久了指着上边,就像上面真有人一般,道了一句:“长风,长风......”
揽是清风尘,醉是故人名。
自己醒着的时候,敞怀而能拥怀的,只有清风,裹挟着尘埃的清风,那声缠绕自己的,让自己走不出来的名字,终究只有在酒醉之后,才能喊出来,可喊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故人离别。
终不得归。
这样混沌的日子持续了几日,七月的糖放在无名碑上,注视片刻,再次往山上而去。
山上风更大,又适逢雨后,冷风习习,鼓动在七月的衣衫两侧,他站在崖边,看着不见底的山底,那里也许是怪石嶙峋,也许是一弯溪流,甚至可能还会有盛澜清的尸骨残骸。
风声不断,像是劝阻,又像是安抚。
它们阻止不了七月继续往前的步伐。
等到天际吐白,那一轮红日慢慢从云间露出,七月敞开双臂。
这世间最在意的,最想要的,什么都没了,就算想要如长风愿,好好活着,可活着是需要许多理由去支撑下去的,可七月找不到,找遍了所有地方都找不到。
猎风从耳边刮过,失重之感让自己觉得像是一片轻羽,又像是一块快要到底的石头。
七月彻底闭上眼,风声骤然而止,一手揽过腰,七月猛地睁开眼,侧头看过去,那人面目肃然,带着自己回到崖边,还不等自己站稳,也不等自己站稳,他猛地一推,七月跌坐在地上,手臂摩擦过石头,渗出血。
他皱眉,就要起身继续往崖边走去。
见他如此,他扑在七月身上,让他怎样都动弹不得,终于,那人再也忍不了地破口大骂。
“七月!你他妈是不是脑子有病!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掉下去,一根完整的骨头都不会留下!!你他妈脑子是有病是吧?!”
七月呆愣地看着他,那双狐狸眼此刻红腥,身子都还在发抖。
好久,七月才说:“白浪。”
白浪双手紧捏在肩膀两侧,抖着嘴唇说道:“七月,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