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
季锦书对赵柏祯知之甚少,寥寥几次见面亦未曾对其多加观察,若论他是否有真正在意的人或事,赵衡焱应当算是其中一位。是人,就会有弱点,或是软肋。纵使是天子,也不外乎此。
在床榻枯坐了一夜,窗扇留了点缝隙,看月落日升,与寂寞相伴过久,季锦书习惯了这样的日子,已经分不清只是寂寞,还是早就麻木了。
外面渐渐有了人声,季锦书将包裹收妥,在房间放好,先到外面的成衣铺子选了一件合她心意的衣裳。
衣裳是铺子里最贵的一件,甸子色立领,上衣覆白荷,裙摆绣花鸟,称得上季锦书穿过的花样最复杂的一件,顺便还在铺子里买了件两边坠流苏的白色面纱。
回到客栈,季锦书换上新买的衣裳,带着坠流苏的新面纱,眉敷黛粉,扎着一头精致的飞天髻,碧玉簪子作衬。俨然换了一副出尘绝世的矜贵模样。
与云韵有关的一切,季锦书都已换下收进包裹当中,背在身上。袖中藏好那把刻有云字的小金锁,走出了客栈。
云家地位显赫又财大气粗,宅院处于万福镇最好的地段,少人声喧闹,路旁树木繁盛。季锦书一面向云家大门走,一面感慨这宅院建得可比林江鹤的府邸还要阔气。
府门紧闭,府外无人看守,季锦书姿态自如地上前叩门。
季锦书敲了许久的门,才有家丁把门打开,探出头来,不耐烦地问,“你哪位?”
“我是云小姐的好友,她有信物托我交给云老爷。还有几句话让我一定亲口转达给云老爷。”
家丁没见过她,看着她脸生,些许怀疑,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季锦书后,瞧着她不像是普通的平民百姓,倒是像哪门哪户出来的小姐,说是小姐的好友确实可信。这才犹犹豫豫地开口:
“老爷近日受了风寒,一直卧病在床,不见外人。不过…你既然说是小姐的友人,小姐多日不归,老爷也十分挂念她。我拿不了主意,你先随我入府,待我通报老爷夫人,再告诉你是去是留。”
家丁不敢请她往里面走,把她让进大门就放她在门口等。这意思大概是:他家的老爷夫人要是不答应让她进去,转头就得被他给请出去。
季锦书还没见过这么对待客人的,就算不是云韵的好友,也不应该被这样对待,富商家族,如此行事倒是稀罕了。
正当她规规矩矩地站在门口等时,一个小小的蹴球轱辘轱辘滚到了她的脚下,滚到脚下就任它在脚边靠着,季锦书没反应。
一个穿着不俗的男童神气地指着季锦书的鼻子,“喂!干什么呢,还不快给本少爷踢回来。”
对于这种跋扈嚣张地指着别人鼻子的行为,季锦书很是不屑。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更应该好好教导,让他知礼识趣。
季锦书把蹴球摆到脚尖前面,“我给你踢回去,你接得住吗?”
“哼!看不起谁呢,府里上上下下谁敢不说我云偲的蹴鞠脚法是一绝。踢回来,本少爷给你开开眼!”
云偲,这就是云府的某位小少爷呗。他们夸你是因为你是他们的主子,季锦书可不怕这个。
一脚下去,蹴球嗖地朝着云偲飞过去,云偲左跑右跳摆姿势,连蹴球的边边都没碰到,甚至因用力过猛摔倒在了地上。
蹴球在云偲脚下逃走,碰到墙壁又猛地弹了回来,正好弹到云偲的后脑勺。
吃瘪的云偲号啕大哭。
一众家丁奴婢见势不好,赶忙上前安慰难伺候的小主子。
“何人在此吵闹?”
自后院匆匆赶来的一妇人边走边问。见是云偲仰倒在地,撒泼打滚。
生气地拨开众人,宝贝一般抱起他,怒视众人,喝道:“偲儿怎么躺在地上,哪里受伤了吗,你们是怎么做事的?”
一堆家丁奴婢怯生生地不敢先开口,生怕一个没说对就把祸端引到自己身上。
刚才还泼皮无赖似的云偲躲在妇人怀里,指着季锦书的鼻子,“母亲!她打我!”
季锦书承认她是有教训教训他的念头,但还不至于要出手打他。更何况,她还真没动手打他。
“冤枉啊,不是少爷你说让我把球踢给你,让小女子开开眼的么。我还没开眼,屎盆子倒是被扣了个满头。再者,我离他这么远,只怕还没碰到他,就被他们拦住了。”
云偲不管不顾地大喊:“她就是打我了!我头疼!”
妇人面色不虞,“你们这些吃里扒外的狗东西,主子被人欺负了还在一边看热闹是吧!”
一个奴婢扑通跪倒在地,“夫人,少爷是不小心被蹴球撞到了脑袋,这位小姐确实没有动手打他。”
季锦书感激地看了她一眼,世上还是好人多啊。妇人白眼都快翻上天了,瞪了她一眼。
作管家打扮的男子上前劝慰,“夫人,现下还不知少爷伤势,您不是过来见一位客人吗,我先带少爷下去看看。”
妇人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