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
以止戈告诉他。
林江鹤劝解道:“你尚且年轻貌美,何以要因一份感情去寻短见,这样做不值得。陛下正值而立之年,英明神武,后宫妃嫔们也都相处融洽,何姑娘入宫为妃未尝不是…一桩美事。”
“明知我心意却这么说,实在是伤我。”何以止戈倍感低落,“请林大人回去禀告陛下,民女自幼身患恶疾,不日便会身死魂消,无福承此圣恩。”
“怎么不曾听你提起过?”林江鹤关切道。
何以止戈自嘲道,“托词而已。之前都好好的,听闻陛下要纳我为妃便寻死觅活,岂不是自找麻烦。林大人是真的关心我,还是怕我死了不好跟陛下交代?”
“何姑娘…”
何以止戈向他剖白,“你我相识不过短短几日,对我心中的情意究竟有多重并不清楚,我明白。林大人,我不奢求你现在就能明白我的情意,我还在等来日方长。可现如今,这样的机会被一举断送,我不愿意。即使你告诉我你永远不会对我有意,我也不愿意。”
她苦笑,“我不为难你,也不能为难我自己,唯有一死可破此局。”
“你…这又是何苦,”林江鹤的脸色也谈不上好,他安抚何以止戈,“好好活着,容我再想想办法。”
一刻也不再多留,林江鹤逃也似地离开了。
收敛了苦涩的神情,何以止戈淡然地坐回位子,她掀开食盒,糕点吃了几块,梨汤已凉透,她不禁自嘲地笑出声。又想安慰自己,这本来就是自己寻借口带去找林江鹤的东西罢了,吃与不吃都是他的事。
不自觉间陷入沉思,走到这一步,她不怪秦钟将画像呈与当今的圣上,只怪自己一时心软留下无穷后患。
“诈死”瞒过所有人,出此下策,何以止戈能做得个十成十,保管这世上再无她这个人。可一旦如此,何以止戈再想以本来样貌见到林江鹤就是难上加难。
思来想去,易容换面也未尝不可。
而答应入宫更加是下下之策,宫闱之内,谈不上一丁点自由。何以止戈一旦为妃,她这一世,与林江鹤再无缘分可聚,还怎么隐在暗处,护持在他左右。
更何况,伴君如伴虎,何以止戈无心与掌权者虚与委蛇。
最重要的是,不论多少年过去,她都音容不改,人人都老了死去了,她还以年轻时的样子活着。若成为宫妃,恐怕会被人置为众矢之的。
眼下她只有“诈死”一计,才能不祸及他人,尤其是林江鹤,还能全身而退。
方才一再逼问,既是希望林江鹤能表露哪怕一点点想要留住她的心思,也是为了向他证明自己抱了必死的决心。
而非真的要林江鹤为她做出犯上之举,她从未想过要让他涉险。
思索的正出神,何以止戈抬眼才看到有两个人站在门口,竟不知他们站了多久,正向里面四处打量。
两人一长一幼,一男子一孩童。男子是一身寻常百姓的布衣打扮,手边还牵着一个孩童。男子年轻俊朗,一看就不是做体力活的人。
再定睛一瞧,他牵着的孩童就是前几日来买机关鸟的小客官。
“客官里面请。”何以止戈致以浅笑。
“听我家幼子说,他从店家这里买到的玩物叫机关鸟,他很是喜欢,”男子也冲她笑,“外间不曾有人卖这件玩物,只你家有,店家有这等手艺,实在教人钦佩。”
何以止戈同他自谦客套,“哪里。小店只是一间杂货铺,卖的东西很多,客官可以转一转。”
小客官扑上来紧攥何以止戈的衣袖,“阿姊,你答应了我要去我家做客呢,可还记得?”
“这…”何以止戈犹豫了,低头看着小客官真挚的眼神,再无言。
“来日方长。”男子走进点香阁,负手站定,“衡焱,店家的衣裳要被你抓皱了,还不快松手。”
心里暗自嘀咕,他到底是不是来买东西的,何以止戈索性开门见山,问他:“不知客官所需何物,店里若有,我去给你找找。”
男子笑吟吟地看着她,“我所需非凡世俗物,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什么俗物不俗物的,她这铺子里卖的东西还没有超出六界之外,不在五行之中的物件,都是些俗物。
何以止戈有点发懵,见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这个方向,她循着男子的视线看向身后的柜子,上面也是整排孩童的玩物——木剑。
她取下一只桃木剑,认真地给他推荐,“客官指的是这个吗?这木剑大小不一,太大了孩子拿着费力,太小了又用不出感觉来,这个大小刚好…”
“店家,”男子寻了一个板凳落座,端的是气度非凡,淡定从容。他眼中带笑,“我说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