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
不乏品性高洁者,从不与人犯难,他们与你有何仇怨,你要对他们痛下杀手?!”
“无仇无怨。我不过是用我手中这把匕首,取走他们颅中之物以做妙用。”
“什么?”
“吃啊,人人都说朝中大臣是世间英才,人中龙凤,他们颅中之物定然与常人不同,我倒是要尝尝有何不同。那物白色粘稠,流体一般,并不好吃。”
“你!”
何以止戈听出了林江鹤语气中的骇然。她从没想过隐瞒古镜杀人的真实原因,即使个中缘由听起来何其荒唐,这也确实是板上钉钉的真相。
在这件事上编造谎言,无异于是在挑战林江鹤的断案能力,即使她为了使这场悬案的凶手落网做了许多准备,一再涉险,何以止戈也不敢保证在这件事上编出来的话能瞒得过他。
“我已说出杀人缘由,要杀要剐随你。我既杀了他们,就从未后悔过。”
林江鹤气极反笑,“你倒坦然。可你这番说辞,不觉得荒谬吗?”
“我已入狱,生死不由我,需要骗你吗。”
片刻安静后,林江鹤的声音透过传声符再度传来,“本官执掌大理寺多年,谋财害命的见过,奸杀掳掠的见过。唯独你不太一样,你这是要告诉本官,你不过是嫉妒朝中官员身份显贵,才一一杀害其中之人。”
“这倒符合了本官一直以来的调查线索。而你,终究难逃罪责。我朝建立以来,从未出过这等恶劣的凶杀命案,本官会以我朝最高等级的刑罚,处置于你。明日本官便带着你一一到访被你杀害的官员家中,你应该知道你毁掉的不止那死去的一人。打也好,骂也罢,你都要承受。”
古镜仍然一副冷淡的样子,“悉听尊便。”
林江鹤冷哼一声,“把他押下去,严加看管。刑具统统上一遍,看他还敢不敢嘴硬!”
“是!”众人齐齐应声后,古镜那边便再没了动静。
再无动静,何以止戈赤瞳未消,探知古镜的肉身傀儡,时刻不敢松懈。
除她的术法之外,古镜感受不到刑具带来的痛处,但好歹不能让他对大理寺的刑罚没有一点反应。狱卒们的刑具用在哪里,何以止戈就控制哪里的符纸让他表现出痛楚来。
既然如今已能自由进出大理寺,何以止戈明日势必要去一趟。明日再去,林江鹤定会问起,何以止戈便借口送些自己做的吃食给他,以表关心之意。
翌日一早,昨日的小客官兴高采烈地走进店中,将手中的铜钱递给何以止戈,“阿姊,这回就够啦。”
这才刚刚打开店门,他倒来得及时。再晚一会,何以止戈便出发了。
她接过银两,见他一直执着地站着,并不离开,随口问道,“不知小客官买下两只机关鸟是为何?家中还有兄弟姊妹么。”
“对呀。只不过,我弟弟他先天不足落下顽疾,行动不便。我弟弟可讨人喜欢了,阿姊去我家做客吧,我带你见见他。这机关鸟他喜欢得紧,若知道是你做的,会更欢喜呢。”
今日恐怕是不行,何以止戈要去见一见林江鹤和古镜。这小客官倒是热情,见面廖廖便邀请人到家里去。
“都是些不起眼的小物件,你们喜欢就好,阿姊今日有要事在身,改日再去拜访吧。”
小客官挠挠头,“唔,好吧。那我就不打扰阿姊了。改日再会。”
话音落,小客官蹦蹦跳跳地出了门。
若按林江鹤昨日所述,他要押解着古镜去遇害的官员府中,此刻她便要启程去大理寺了,何以止戈拿上备好的食盒,关了店门,往大理寺的方向赶去。
这回林江鹤给她的令牌可派上了大用场,自大门一直到院中,侍卫官兵虽都用疑惑防备的眼光睨着她,却在见到她的令牌后,都乖乖地让出路来。
何以止戈来得早,林江鹤去上朝了。左右无人,她便独自候在前厅等。听闻林江鹤下朝回来便往监牢赶去,也紧忙去往监牢的方向。
好在还算及时,林江鹤正要进门,听见何以止戈喊他,便在大门口停下了。
“大人。”何以止戈表现得尤为自然,“我一路打听过来,果然在这里见到了。”
林江鹤的神色略显诧异,“你这是?”
“嗷,”何以止戈将手中食盒向外一送,“这是我亲手做的糕点羹汤。大人夙夜劳苦,熬红了眼,我看在眼里,想着送些滋补的吃食来。”
食盒分两层,上一层是各色糕点,入口即化,甜而不腻。底下是她连夜熬制好的一罐梨汤。
林江鹤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他看着何以止戈脸上和脖颈包好的伤处,眉头紧蹙,语气带着几分不解,“你自己都还带着伤,我自觉怠慢,你又何以要为我做这些。”
诚然,何以止戈做这些再说报恩就太无足轻重了,她索性把水搅浑,“既然大人这样问了,小女子对大人的心意,难道还不够明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