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尊
你看,仙君,这就是他们打我的证据。”
“姑奶奶,”仙婆被砍掉的半截指头颤颤巍巍,她几乎要哭出来了,“你这是自己磕碰着的啊——”
“可是,仙君你看。我自己能把自己磕成这样吗?”
灵眇再度向他倾身,几乎是贴着对方的脸,继续道。
两道视线胶着在一起,那双浅琥珀色的眼睛和那双犹如幽潭般沉谧的眸子,在能被称之为极近的距离里,看见了对方。
半晌。
玄砚默默退后几步:“我……看见了。”
“那就行。”灵眇表演完所有的流程,正准备站起身来,却不小心被对方的衣摆绊住,一个酿跄就这样直挺挺地准备倒向地面。
玄砚几乎是同一时刻伸出手,但又在极快的速度内反应过来,右手捏诀。刹那间,两人身边虚空升起裹着一片片冰雕花瓣似的灵流,稳稳当当接住了灵眇。
她在片刻的失重感后感受到了一阵来自身后的清爽之意。
一片冰雕似的花瓣划过她指尖,又绕过她,从指尖溜走,只剩一阵凌然寒意的触感短暂地停留在手边。
一阵莫名的熟悉感裹挟着不知名也道不出所以然的感觉在胸口出生根发芽,似破土而出的嫩芽。
有什么东西,就此被打破。
灵眇站稳后,站在这人面前竟良久说不出一句感谢的话来,只觉得心间泛着异样的情绪。
又过了会儿,她才缓缓开口:“刚刚谢谢啊。那个,还不知道仙君您列位何仙,又从何而来?”
玄砚说话就像是动动嘴皮子,从来不调动脸上其他任何情绪,淡淡道:“清虚殿——”
“殿尊!我们来了——”
玄砚的话冷不丁被从身后密林传出的一道干脆利落的女声打断。
灵眇转身望去,只见一位身着淡蓝色仙裙,束着高马尾的女子提着灵剑奔来,她身后还跟着一位略高些的男子,同样是蓝色仙袍,同样的高束马尾,高高壮壮的样子,视线牢系在前面那个小师妹身上。
玄砚接着把话说完:“清虚殿,玄砚。”
小师妹气喘吁吁地跑到玄砚身前,双手撑膝,道:“殿尊,他、他们没有为难你吧。”
……为难?
灵眇侧着脑袋望了望周围,那几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丁早就没了身影,估计是回府通风报信去了,至于那个断了一节手指的老妖婆,应该是见他们人多,早就一溜烟没影了。
只不过她这么在意自己这双眼睛,保不齐还会再来找自己麻烦,只求自己的灵力早日恢复。
“清虚殿弟子。林景兰,陆沉烨。”玄砚扫了眼跟来的这两人,随即解释道。
“殿尊,”景兰师妹皱眉问道,“这位是?”
灵眇深呼一口气,继续编:“我祖上世世代代——”
玄砚:“灵辩师。”
两人几乎是在同一时间说出这句话。
在场所有人除了这位气定神闲的殿尊仙君,无不喟叹称奇。
什么?!!他知道?玄砚知道?那我编的什么世代忠厚,好人家姑娘……
难怪他的眼神有过那么几瞬晦暗复杂。
灵眇干笑两声,默默应下。
陆沉烨更是惊呼:“灵辩师?竟是传闻中的灵辩师……”
毕竟外头都传我三头六臂蓬头垢面奇丑无比,如今看见我的确是长了个人样感觉很不可思议是不是?
“行了,如今这姑娘的尸身已经寻回,那就赶紧送回去吧,人家父亲还在家中候着我们呢,也怪可怜的。”
灵眇奇怪,指着靠在残缺的轿子角落里:“嗯,父亲?你们是说这个姑娘的父亲吗?”
陆沉烨解释道:“嗯,是的。我们路过清溪县时,有一位丧女不久的老人家托我们将她女儿尸首带回,说是刚下葬不久就被人掘了墓,非得把人尸骨带走……唉。”
这老妖婆真是不做人啊……断她一根手指还算是轻的了。
可惜自己灵力还未恢复,不能给她点颜色瞧瞧,话说自己的灵力到底什么时候恢复啊,自己的结冥树一直坏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啊,那月白又是个半吊子……话说那家伙到底在忙什么啊究竟,古镜传音愣是一回也没听见,简直罪上加罪!
“辨师,”玄砚唤了声愣在原地发呆出神的灵眇,接着道,“辨师日理万机,行事必有道理可依,即使如此,那在下就先告辞了。”
灵眇心里极度复杂纠结,目送渐行渐远的三人带着那具尸体离开,脑子里难以自抑地循环滚动自己编的那些话……
这时,古镜中窜出一道最最最熟悉不过的声音——
“啊——我可亲可爱的灵辩师大人,三界美貌与身材、与智慧、与优雅并存的神女大人!我——来了!请问您曾几度试图联系小的,是不是百忙之中感念你我之间的旧恩,特地找我叙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