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招
很快,颐安堂出现疫病的事便阖府皆知,顾谨安也得了信,匆匆赶回镇国公府,带了几个同僚和一位大夫,要将得病的丫鬟带走。
楚氏趁着这半天的功夫,将府里上上下下的人都清了一遍,又找出两个染病的丫鬟,一个是同屋一块儿住的,一个是厨房送饭菜的小丫头,那天见送去的饭菜没动几口,一时嘴馋,反而惹祸上身。
将三个得病的丫鬟送走,府里众人都暂且松了口气。
这个时候,谢明姝也不得闲,在外面忙活半天,约傍晚时分,才回到明月居。
一进门,就见顾谨元已经回来了,换了身常服,在窗前就着烛火看书,这会儿听到动静,抬头笑道:“回来了?”
谢明姝轻轻地‘嗯’了一声,由着红芍给她解下披风,露出里头石榴色绉纱镶花边的长裙,又披上一件外衣。
“外头如何了?”顾谨元惦记着府里疫病的事,故而问道。
“还好,那丫鬟这些天都在屋子里待着干活儿,没怎么出来溜达,只传染了两个,其他接触过的人,大夫也都把过脉了,暂时无碍,母亲又吩咐各院近些天不许走动,一应供给由府里统一调动,如有异样的及时禀报,除此之外只需每日傍晚派人去凝晖院回个话便是,如此持续七日,确保府里无恙。”谢明姝将方才在凝晖堂和婆婆楚氏商量的法子一一都说了出来。
顾谨元闻言点了点头,“是该如此,那我也告个假,在家里待着吧。”
“吏部那边不忙了?”
“忙得差不多了,也该我偷个懒,好好休息几天。”顾谨元轻笑一声,眨了眨眼道。
如此,顾谨元第二日一早,便遣人去吏部衙门告了假,在家里待了七天,却不怎么出门,一天到晚不是在书房看书写字,就是与谢明姝对弈聊天,抚琴作画,一时日子过得倒也惬意潇洒。
只是这样一来,总有旁人失意或是着急。
春杏就是其中之一。
这几日顾谨元都待在明月居,她和秋菊在红药手下,被她严防死守着,不许接近卧房一步,额外还安排了不少事,眼看着大好机会就要错过,她自然是一日比一日心急,谁知一回头,见好姐妹秋菊还在床上理那些绣线,一时不大高兴。
“我说,你好歹跟我一块儿想想法子,别弄那个了,有什么用呢。”
“别急,快好了。”
相较之下,秋菊倒是气定神闲地多了,“我弄这个无用,你急也无用,还不如坐下来休息一会儿,省省力气,或者还能想出招来呢!”
“什么招儿?”春杏也确实累了,依言一屁股坐在一旁的矮凳上,没好气道。
秋菊知道她沉不住气,不是个能成事,可看在她爹娘在大夫人那儿的情分上,自己非但不能不管,还得护着她,时间一长,难免没了耐心,便道:“咱们如今寄人篱下,处处得看红芍和红药她们俩脸色行事,已经够艰难了,你若不静下心来,万一让那两人抓到什么把柄,告诉少夫人,趁机将咱们赶出去,可怎么办呢?”
“这…”春杏想了想,恐怕是这个道理,心头一凛。
她也不是什么都不懂,别看自己和秋菊是大夫人送来的,可世子爷两句话推脱下来,大夫人不也没什么主意嘛!所以要真闹起来,那自己跟大厨房案板上待宰的鱼有什么区别。
“那该怎么办?”
“依我的意思,还是世子爷的心思要紧,别管大夫人还是少夫人,只要他一发话,什么样的美人不往屋子里送呀!只可惜,说来世子爷都没见过你我一眼,就被少夫人拦下了。”秋菊叹道。
这话倒是提醒了春杏。
她眼珠轻轻转动,又偷偷看了低头做事的秋菊一眼,附和道:“是呀,可惜了。”说完安静下来,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不一会儿随意找了个借口,就出去了。
晚间,顾谨元在外头隔间看书。
谢明姝带着红芍,在内室铺床。
她与顾谨元一向是同床不共枕,在睡前两个枕头,两床被褥,分了个楚汉河界,泾渭分明,也是顾及顾谨元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睡一个被窝,万一惹出火就麻烦了,还是注意些为好,只是辛苦红芍,一早进来叫醒时,帮忙将一床被褥给藏起来,装出两人睡在一块儿的样子。
这么多年,都是红芍贴身配合着,才让两人之间的床笫之事得以顺利的骗过其他人,瞒得滴水不漏。
趁此机会,红芍偷偷瞥了一眼门口的方向,低声道:“姑娘,严公子的事,您打算什么时候跟世子爷说呢?”
在这种时候,她没有叫谢明姝‘少夫人’,只是叫了声‘姑娘’。
“说什么?”谢明姝放下卷起床尾,挂在一边,并道,“他早就知道了,还用我说。”
“那‘和离’的事?”红芍的声音愈发低了下去,生怕让人听见。
如此小心翼翼的样子,落入谢明姝眼中,倒是惹她一笑,“此事暂且不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