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整顿旗鼓

“乔儿来了。”贺擎抬眼，看着眼前的女儿，一时恍然。

贺诗乔走了过去，在贺擎身前跪坐了下来，倚在他膝盖上，忧心忡忡道：“爹爹，逝者已逝，过去的就都让它过去吧，我想，母亲、姨娘和三妹妹也不想看您这样子的。”

“乔儿，这些时日发生了太多事，是为父不好，都没好好关心你的婚事。不过往后，为父有的是时间。”贺擎颔首，轻柔地抚摸着贺诗乔的侧边发型，不舍地看着这个不久之后也要嫁出去的女儿。

“爹爹，您……”贺诗乔猛然一怔，好像猜到了什么。

果不其然，贺擎接下来的话印证了贺诗乔的猜想，他深深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已拟好了辞呈，明日便向陛下上书致仕。你阿姐的路，为父无权干涉了，你的路，为父也无法做主。三女嫁三党，做人做到到如今这地步，我贺擎枉为人父。”

此举确然出乎她所料，但似乎也合乎情理，倒是这戚承安的事儿，难道他也对贺擎坦白了？于是脱口而出：“您怎知这些？”

“戚丞相找过我了。”

贺擎捧起贺诗乔的脸，语重心长道：“乔儿，或许为父不该说丧气话，但是入乡随俗、随遇而安是你最好的选择。哪怕你不帮他，也切记不要阻碍他。戚承安哪怕有天大的本事，也就是个臣子，若你坏了大局，朔王定然容不下你。”

“一入宫门深似海，曾几何时，为父也从不敢想过我最引以为傲的长女，如今已然是这般模样。”只见贺擎痛苦地阖眸叹息。

“当然，为父说这些，也不是想要你们姐妹就此反目成仇，只是如今各为其主，还是要注意分寸的。”

贺诗乔不乐意了，她挣脱了贺擎，站起身来，语中满含坚定，说道：“爹爹，小时候您便同我讲过女傅、女将军的故事，您告诉我女孩子生来并不只有传宗接代这一个使命，她们也可以有自己的人生。为何如今，您却要我安分守己、相夫教子呢。女儿不是男人的附庸，以前不是，现在不是，将来也不会是。”

贺擎仰头看着面前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的女儿，在这阳光之下格外耀眼，恍然间像看到了当年的昭阳郡主一般，一时不知是该自豪还是担忧。

见贺擎有浅浅的笑意，贺诗乔这才接着说道：“您可知，女儿本来是想问问您城西那处破败园子的事儿。”

“你说什么……城西的梨园？！”贺擎愣住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贺诗乔竟然会盯上那地方。“好端端的你惦记那园子做什么？”

“是，正是当年娘亲和长公主经营的那家。女儿想要重新将它做起来。”

“如此也好，也好。那梨园是你母亲和长公主的心血，如果你要有心再兴，倒也是圆了一番心愿了。”

见贺擎神情有些恍惚，贺诗乔便知她肯定了解到过什么，便接着询问：“父亲，您……”

“没什么，想起了当年的一些往事。乔儿，你知道吗，我同你母亲就是在那儿认识的。那时候我只是个禁军卫兵，借着换班休沐跟弟兄们去吃喝玩乐，一时喝大了，打算了人家的碗盘，理赔时才在后头见到了你母亲。她是做账房的，看上去就精明能干，不好糊弄，当时被她狠狠地说教了一通，心想这小妮子怎生得这般厉害的嘴，也算是一见钟情吧。后来做了教头之后，才又宫宴上见到她，那时才知她是郡主。”

贺擎回忆着当年的一幕幕，不禁失笑，娓娓道来。

“当年那梨园叫‘和宜轩’，也算是风靡一时呢。那楼修得极高，最高处叫‘摘星阙’，我同你母亲便是在那儿定了情。”

然而，祸福相依，沧海桑田，有喜自然也有忧，一些早日被埋入尘埃的往事又浮上心头：“可惜，后来历经些糟心的往事，再度回京，原本的繁华之地早已不再了。”

“父亲能同女儿讲讲，当年究竟发生了何事吗？”贺诗乔听得上头，便继续追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