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神泉无声

里一年吃的食物全都算上，也赶不上它们珍贵。

我们这处尘世名为月无间，皆因天上这轮明月之故。这轮明月本是千万年前一位古神昊天的血肉骨骼所化，因为那位古神死前心中含了些怨怼之意，这明月便积累了不少煞气。

被这月光照久了，世人的灵力便渐渐耗散。是以月无间中之人日日苦修，寿命也异常短暂，难得长生之道。

我们这山中之兽河中之鱼，自小便是沐浴这月光长大，体内也带着煞气，于你身体是极为有害的。九公子疼你得很，怎么舍得让你吃？”

寒霜怔了一怔，口中却依然疑惑道：“怪不得我偶尔赏一赏月便觉困倦得很。难道他当真对我这般好？那素果子反是他珍藏的宝贝？依我的意思，便是偶尔吃上一顿两顿别的，也许也不打紧。”

朝颜道：“我知你嘴馋，碰巧新得了几样新的食材，与你体质可能相和，你也尝尝姐姐的手艺。”

说罢亲自在厨房做了一盘山菇、一盘老笋。虽也是素食，但口感却似鸟兽之肉，甚是鲜美。

寒霜顿时喜笑颜开，心中打定主意每隔几日必然要过来蹭吃蹭喝才是。

“这无间渡日日都是寒冬，人人皆习惯饮酒驱寒。我听说你酒量不浅，不知可敢尝尝姐姐亲手所制的‘红尘酿’？”朝颜捧着一只玉盘放在桌上，盘中一只银质的酒壶，一只犀角杯，甚是古朴。

寒霜拍手笑道：“酒酣白日暮，走马入红尘。姐姐这酒起得好名字。酌我犀角杯，遥思浇磊砢。姐姐这杯子也选得苍劲豪气。”

朝颜满满倒上一杯递与寒霜，酒色澄澈却成红色，兼有一种淡淡的香气。寒霜一饮而尽，入口却甚甜，倒像是加了蜂蜜一般，胃中暖暖的，胸中不禁涌起一种欢欣雀跃之意。

“姐姐，想不到你这红尘酒如此温婉，倒是更适合闺中女子来饮。我还以为是那些草莽豪杰们的专享呢。”寒霜笑道。

朝颜意味深长地笑道：“我这酒，每一杯的滋味都不相同。你且再饮一杯试试。”

寒霜不以为意，再取一杯一饮而尽。此时入口却尽是苦涩之味，且胸中骤然升起一阵痛楚，竟险些落下泪来。细细品来，唇边又似乎残余一丝微微的甘甜，倒把那苦味之中多添了一份百转千回、留恋不舍之意。

“咦？世间真有如此奇怪的酒？”

寒霜好奇心起，又倒了第三杯小心翼翼尝来，此次入口却甚为凌冽辛辣，排山倒海一股豪情袭来，犹如英雄战场策马狂奔，杀伐不休，脸上瞬间添了三分醉意。

“好酒！”

寒霜还待饮第四杯，朝颜却抢了酒杯过去，笑道：“你可别忘了今日是来干什么的。若是醉了，可如何泡得舒畅？”

寒霜也笑了。

原来这封神山中有一处温泉，水质常年温热，千年不变，且兼灵力充沛。长松院建在此处，便是因为离这温泉甚近之故。

封神山夜间四野无人，月色清亮，最适合沐浴之用。前一日朝颜婆婆与她耳语，便是说这温泉沐浴之事。

眼下酒足饭饱，暮色渐至，寒霜便顺着一条小径，向那温泉行去。

今夜甚是静谧，小径上散落着不少落叶，踩上去的每一步都清晰可闻，咯吱咯吱的。封神山很是奇怪，除了草木，便连虫鸟叫声也无。不知怎地，寒霜心中涌起微微一丝紧张和惧意。

朝颜说这神泉离得甚近，但寒霜却行了有一柱香的功夫才到。但汩汩的泉水声总算将这山中气氛衬托得轻松可爱起来。

那温泉面积甚大，许多丛大大的芭蕉叶长在四周，绿意盎然，是这山中难得的景色，也将外间的视野遮得半掩半显。泉边上则用矮矮一圈墨竹篱笆团团围住，边上设了三五只石桌石凳，泉中亦设了石阶石塌，确是个养生之所。

寒霜勾下身去试了试水温，甚合心意。左右看了又看，果真四野无人。轻轻笑了一声，一件件除去自身衣物，散了发髻，盈盈没入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