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别重逢（二）

叶知秋这才反应过来，他恍然大悟，自己也有些不可置信。

其他人面面相觑，一瞬间炸开了锅，纷纷鞠躬抱拳，冲着萧鹤尘行礼。

萧鹤尘无奈，哭笑不得。

“大人，您大人有大量，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

“别着急啊！万一他是假冒的？”

“应该不会吧，他都说对了呀！”

有的恨不得现在就上去抱大腿，向萧鹤尘求字。有的则是不太相信，狐疑地看着萧鹤尘。

叶知秋比他们精明，他问道：“萧公子，您也会写书法？”

萧鹤尘文言嗤笑：“是啊！你说这大兴如今，谁还不会写个书法了？”

“晚辈不才。”萧鹤尘便也无需隐瞒，将自己的不快吐露：“离开燕都几年，到边疆一带闯荡，不曾想这会儿人人都成了书法家，上至各位贵人，下至平民百姓，都是会说会写的，晚辈如今才回燕都，甚是没见过如此艺术盛况，还需诸位海涵，不知如今的书法风气，从何而起啊？”

讽刺意味极其明显，他人有猜忌，但是未曾多说，还在怀疑。

叶知秋闻言将他拉到一边，低声寻问，给他留足了面子。

“您真是青……”

“称号虽是百姓如此唤我，但是实至名归。”萧鹤尘开口就给足了他人压迫感：“我没有任何作秀的行为，凭本事为人尊称，若是有所怀疑……”

“随便。”萧鹤尘无所谓的摆手，转身要离开。

既然话都这么说，叶知秋定然不会让偶像白白走掉，他刚想去挽留，谁知萧鹤尘脚步一顿，转头看了看那幅小楷。

他在众目睽睽下走上前，拿起一旁的墨缸，全部浇在了千字小楷上。

四尺长的作品，密密麻麻，一笔一划，呕心沥血的文物宝藏，被创作出他的人，一缸墨给浇毁了。

众人皆惊，叶知秋更是心疼得不得了，一着急，平日公子哥的架势也没了，立刻改了口，语无伦次道：“大……大人，这……这，我辛辛苦苦求来的……您，有话好说啊……”

腥臭的墨汁在白纸上仿若绽开的云影，万般忠良文字都为他做了陪衬，由墨汁孕育的文字，最终毁于臭墨。

“抱歉。”萧鹤尘在边疆吃了那么多苦，性子也被磨得锋利，他爱憎分明，眼里容不得沙子。

“习书之人，字如其人，我平生最不喜糟粕污秽，拿我亲手写的字放在这里，供诸位脏污之人指手画脚，我着实是不舒服。”萧鹤尘这番语气傲慢至极，不仅是因为在气头上，还是因为这群书法风气不正的认对正经书法的猜疑。

简直是有眼无珠。

两年来，说他的性格没有变是假的，他的性格此时的确变得冷漠了些，果断了些，孤傲了些。

人总是在成长的，他已经不再是曾经那个在该不该谈恋爱这个小问题上犹豫不决，懦弱胆小的人了。

他现在是坚强的，爱憎分明的，行事果断的书法名家。

换作从前的他此时会怎样？委屈吗？生气吗？懦弱的自己生闷气，然后一连几天都心情低落。

总之，曾经的他，绝对没有勇气亲手毁了自己的血汗作品。

他随手扔了墨缸，刚才指手画脚不相信的众人都呆愣原地。

“还有，这副字听闻是给边疆百姓救济的，没料到落到了世俗中受此凌/辱，我是‘润笔济平生’，不是‘润笔讨好人’，这样的公益，给钱我也不做。”萧鹤尘打开折扇，乜了众人一眼。

折扇轻摇，他的气质就是哪怕扇子上写的花开富贵，也会叫人觉得清新脱俗。

临走时不忘讽刺：“需要我青衣临池的润笔费赔偿么？”

萧鹤尘转身离开，再也没有回头。

这种地方，没必要再待下去，可是临走前，楚十三分明是想要他回来燕都，重振书法风气的，真的要一走了之吗？

四面亭台楼阁，灯火掩映着整个茶楼。书法纸翩飞，围着走廊绕了一周，萧鹤尘觉着无趣，今夜真是好好见识到了大兴的腐朽程度，连都城都是如此，更别说其他地方了。

他兴趣全无，在两旁挂满书法都回廊里随便打量着，没有一幅能看的。

转角处，一幅祝允明草书字体吸引了他的目光。

他驻足看了会儿，笔法有些飘，没有很沉着，除此之外，学得还算可以，至少在这群矮子书法里可以充个高个儿。

他瞟了眼落款。

“兴历六年，叶知秋书。”

是他？萧鹤尘自始至终就对他没有什么好感。傲慢，无礼，势利，在他身上都体现的淋漓尽致。

身后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萧鹤尘还未回头，叶知秋的声音已经传来。

“萧公子……额，大人……”他唤了一声后又改口，萧鹤尘闻言嘴角抽搐一下。

“我觉得，我们之间可能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