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不是我

消毒水混着不知什么的味儿在病房里经久不散，樊书弈动了动僵硬的四肢，缓慢睁开眼睛。

顶灯亮得刺眼，他条件反射地哼唧了一声。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护士帽出现在视野里，还有半张精致的小脸儿。“有没有哪里疼的？”

听着护士这么个提问，樊书弈不禁感叹现代医学的发达。胸前中了一枪居然问他有没有哪里疼的？要不是他现在嗓子有点儿冒烟，他绝对得好好问候一下这么个服务态度。

真是造化弄人啊，他居然没死。

劫后余生的樊书弈忽然就想起于文瑾来。他捧在心尖儿上的人，就那么倒在他的面前，胸口破了个窟窿，汩汩地冒着血。

他没有办法救，他连自己都保全不了。

“于文瑾呢？”其实他也没想着能问到什么结果，就是嘴比脑子快，条件反射开口了。

他是个警察，生死见的多了，他再清楚不过了。

于文瑾应该没有送医的必要了，想必现在应该在做遗体复原等待着入陵园吧。封个烈士给局里或家里挣笔抚恤金，这应该是他们这类人最好的结局了。

谁料护士小姐的眼睛瞪大了一圈儿，跟见了鬼似的。

“你是不记得自己的名字了吗？”说罢取下床头的卡片指给樊书弈，“你现在有没有觉得头哪里不舒服的？你看这个会不会感觉晕乎乎的？”

“他估计以为自己被抓去当人质了，在这儿装傻呢。”门口传来一阵低沉的男声，听得樊书弈浑身一激灵。“如果例行巡查没有问题的话，麻烦你先出去一下行吗？我们有些案件信息要对。”

！

来人走到樊书弈床前，就那么大咧咧地坐下了。

樊书弈眨了眨瞪大的眼睛，双唇抿成一条直线。这个反应一看就是认识来人。

“好，如果有什么不舒服马上按床头铃。”护士推着小车儿就走了，留下这么一句跟看傻子一样瞥了樊书弈一眼。

准确的说，是樊书弈觉得护士小姐穿过灵魂深处地鄙视了自己一眼。

明明眼前坐着的那个人才是自己啊！那他妈才是樊书弈！

“我操？什么情况啊！”樊书弈一骨碌从床上挣扎起来，捏了两下眼前的脸。

温热的，细腻的皮肤滑过他的手指，只是在告诉他——这不是梦。

鬼使神差地，手一路向下。

饱满的胸膛就像是起伏的丘陵，在正面铺出了坚实的轮廓。将整个躯干部分定出好看的弧度。顺着腹部向下能摸到隐约的棱角。好在他的身体前后还算是比较薄，能削减那么一丝野蛮的意味。

这结实的触感给樊书弈惊得后退几下，差点儿从床另一边儿滚下去，被眼前人一把拉住。

啧，自己救自己，这诡异的感觉。

“怎么回事儿不知道，情况是这么个情况。”樊书弈的身体里说出这么严谨的话，如果有其他人看见一定觉得惊奇。

“我……你……你不是……”

樊书弈这才好好看了看自己的身体。

不用脱衣服就能感受到清白的皮肤没几两肉，薄薄的脂肪层覆盖着细长的肌肉线条。揭开T恤的领子往下看，能看到腹部浅浅的沟壑。不过一看就不是来自于运动，而是来自于脂肪的偏爱。

当然，于文瑾本来的身体确实得天独厚。明明整个人瘦得不行，偏偏肩膀还算开阔，往哪一站也能称得上标致。腰腹处急剧收窄拢出好看的弧度，偏偏屁股跟塞了半个皮球儿似的。

但这样的画面显然并不能缓解樊书弈崩溃的情绪。他辛辛苦苦练的肌肉呢？他象征着勋章的疤痕呢？

这他妈分明就是于文瑾的身体啊！

“镜子！快他妈给我镜子！”樊书弈就像对着魔镜发疯的女王似的，跳着脚儿怒吼。

“我死了。”于文瑾没有找镜子，而是划开手机屏幕点开了前置照相机。他很自在地说出了这句话。但是套在樊书弈的壳子里总觉得带了那么几分不符的严肃。

“你也死了。”手机递到樊书弈脸前儿，于文瑾说的是个肯定句。

“嗯……”樊书弈应了一声，看着镜头里晃动的脸，认命地低下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有内鬼。”

“我猜到了。”

“你怎么猜到的？猜到了你他妈还来！”樊书弈拎着拳头就往于文瑾身上招呼。打了几拳才发现就跟蜉蚍撼大树似的毫无作用。

他怎么忘了……

“你打的可是你自己。”脸前“樊书弈”的嘴角就快咧到耳朵后面了。

于文瑾头一次看见这么有趣的樊书弈，也头一次看见这么有趣的“自己”。

“我操！”樊书弈怒骂一声，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攥成拳头又松开，显然还不是很适应这幅壳子。

“你最好少说点脏话，如果你不想我们被逮去实验室做解剖的话。”于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