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大人沉默寡言
宏朝明盛九年,冀州刺史言沉故受命任大理寺卿。
言沉故坐在前往上京的马车上,昏昏沉沉,脑中总是闪过一些不甚清晰的画面。一个男孩惊慌失措的向前奔跑,仿佛后面有什么人在追着,天很黑,看不清任何一个人的面容,只有耳畔的风和鸟叫声。
突然,男孩被脚下的树枝绊倒,他跑不了了,脖子像是生锈的铁门,吱呀吱呀地摇着,嘴唇不停地抖动似乎在说着什么。
“大人,上京到了。”子回的声音传来,言沉故从梦中惊醒,大口的喘着气,下了马车,还未等子回把手上的大氅披在他的身上,就咳嗽起来,言沉故扶在马车边缘,手用力的抓着。
“咳咳咳——”
子回扶着言沉故给他顺气,等言沉故直起身来,眼里是浓浓的担忧:“大人又梦到那些事了吗?大人身体不好,大夫说切忌多思。”
言沉故安抚性的笑笑:“我没事,别紧张,好了,去府上等我,我去见陛下。”
言沉故跟着前面的太监,一步一步走在台阶上,抬起头来,是高耸入云的宫殿,是看不见尽头的台阶。
经过太和殿到达御书房,言沉故屈膝行礼:“臣言沉故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爱卿请起,坐,不必拘礼。”宏朝皇帝楚玦从一堆奏折中抬起头来。
温和又不失威严,这是言沉故对这位陛下的第一印象。
“言卿旅途劳顿,辛苦了,言卿可还适应?冀州苦寒上京气候一向温暖,言卿可在上京好好养养身体。”楚玦单手撑着下巴,百无聊赖地看着空中某一点,“哦,对了,你父亲可还好吗?”
言沉故毕恭毕敬的回应:“臣父亲在冀州一向安好,多谢陛下关心。”
“慕枝这小子还好吧?朕也有五年没见过他了,想当年北方蛮夷在边境开战,慕枝的兄长战死沙场,他自请去冀州驻守,时间一晃而过,都五年了。”
言沉故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谁?”
“朕倒是忘了,你们两人虽说都在冀州,可却一南一北,朕真是糊涂了。话说你们两人年龄差不多,慕枝是个好孩子,倒是应该让上京中的青年才俊好好认识认识了。”楚玦似乎是想到什么有意思的事轻笑起来,然后挥挥手,“你早点回府吧。”
“臣告退。”言沉故走在官道上,走走停停,然后扶着墙壁咳嗽起来,想来再过一会,子回也就来了,抬头向上看去天上的云,黑压压的一片,厚重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御书房内楚玦横躺在龙椅上,手里的折子一会儿拿起来一会放下,直到听到来人说:“陛下,皇后娘娘过来了。”楚玦眼睛立马亮起来,端正身子,装模作样拿着奏折。
余光瞄到一片红色的一角,抬起头来:“月月——这些奏折看的朕脑袋疼,你快来帮帮朕吧。”
陈月手中的碗与桌子碰撞出声音,声音轻轻柔柔的:“别要死要活的,天天都这样,不想看奏折要不陪我去放纸鸢?”指了指桌上的热汤:“喝了。”说完就准备转身离开。
“不要不要——”楚玦拉着陈月的衣角,“作为皇上我命令你陪我一起看。”
在陈月的注视下楚玦声音越说越小,后面的字完全听不清了。
陈月往后瞥了一眼,用力抽出自己的衣角,拎着食盒就走了。
楚玦招手唤来旁边的高佑,说:“皇后怎么还是不理朕啊,朕真的不想天天喝这个汤啊,又苦又涩,一天三次,朕饭都吃不下,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皇后娘娘不是说让您修好那个纸鸢,让它飞起来吗?”高佑给出另外一条更便捷的方法。
楚玦捂着脸,忍辱负重地站起来,声音极其沉痛:“走,朕还不信修不好一个小小的纸鸢。”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去了后花园的一片空地,楚玦拿起几个竹子准备修理骨架。
“陛下,您的手?来人,宣太医。”
楚玦看着食指上的血,上面还残留着竹子的碎屑,他撩起龙袍一角,随手在上面抹了抹,复又蹲下摆弄着那些竹子,说:“处理这些竹子的人全部杖杀。”
后面跟随的人呼啦啦跪下,高佑斟酌着开口:“陛下,您——”
楚玦头也不抬继续说:“别让皇后知道。”
“是。”
一个宫女急匆匆的走进坤宁宫,对着陈月说:“皇后娘娘,陛下今日杖杀了一群奴才,说是因为划伤了陛下的手指。”
陈月坐在软榻上,按着眉心,长长呼出一口气,说:“下去吧,明天会有人接你出宫。”
“谢皇后娘娘。”
言沉故回到言府,远远就看到一袭红衣,在这大冷天,手中依旧拿着扇子,那人似有所感回过头来,有些揶揄着说:“我来言大人的府邸,言大人不会不欢迎我吧,言大人来上京也不派人来通知我,我好去迎接您,怎么敢让大人独自前来呢。”
言沉故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