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气只存在于小部分人身上
之后发生的一切,就好像程序员设定好的某种程序一样,按着提前预知的轨迹运行。
舒庆年和许枝华的感情走到了尽头,仅剩的那一点亲情的羁绊也被日复一日的吵架替代。终于,在舒妤考上高中这年,两人不出意外的离了婚。
全部手续办下来,许枝华对舒妤的抚养权并未表露出一丝想要争抢的态度,她什么也没要,现居的房子连同车子全都划分在舒庆年名下。
舒妤以为自己对父母离婚的事实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可当她面对空荡荡的房子时,涌上心头的心绪,除了酸涩,更多的是无所适从,就像心里缺了一角。
舒庆年离婚后,事业发展反而蒸蒸日上。他从副主任医师晋升为主任医师,辗转于医学研究与实践,多次获评称号。
随着工作的流转,他出差的次数越发频繁,归家的次数也随之变少。
一三年暑假,舒妤搬到远在市郊的外婆家成了无奈之举。
外婆家住在苏桥镇。
名如其地。
房屋建在小溪流水之上,小桥连接两头的矮屋,山高水澈,是一个远离喧嚣的好去处。
换了地方后,舒妤起先还不适应,但很快,便跟上了新生活的节奏
她的外婆年轻时是一名人民教师,爱好文学与书法,步入杖朝之年后,在镇上开了家书店,取名为“有间书屋”。
周末闲暇之余,舒妤偶然去书店帮忙。
那里是她第一次遇见肖柏生的地方。
那天傍晚,临近书店关门之际,柜台上开着的立体式荷叶条电扇忽然停止运作,一个男生进入店里,她没注意看,正蹲在地上检查插板,修理着那年岁已久的老部件。
鼓捣了一会儿,舒妤将插头压入三角插槽里,再次通上电,风扇终于恢复了工作状态。
而此时,男生走到柜台前,递给她一张单子,“我在里面绕了很久都没找到这两本书,麻烦你帮我看一下在几号书架。”
舒妤抬起头,对视的那几秒,有一瞬间的呼吸微窒。
他个子很高,以一种俯视的角度看向她,上身前倾的时候,垂落的碎发并没有完全遮住眉眼,瞳孔幽暗清彻,在书店黯淡的光线之下稍显深沉,唇角仍抿着一丝礼貌的笑意。
嗓音很符合长相,是那种清润、干净的声音。
老电扇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动,随着荷叶扇的旋转,风力也似乎加强了一档,顺着灌进衣领里,舒妤额角乱飞的刘海遮住了眼前的视线。
没得到回应,男生又将书单往前递了递,“这个。”
他穿着一件纯白长袖,伸手的时候衣袖往上缩,舒妤看见他手腕戴着一圈绿檀木手串。
“好,稍等一下。”舒妤收回视线,站起身来,慌张忙乱地接过那张印有黑色字迹的纸条。
为了方便顾客找书,置书架的侧面都会贴有相应的标签。
她在男生的注视下,打开抽屉,翻找出黄皮记录本,“103号,就是右边倒数数第三排书架最上层。”
“好,谢谢。”男生笑容温和地道谢,又折回去找书。
舒妤将前额的碎发别到耳后,低头思考两秒后,她弯腰按了按电插板的开关键,绕出柜台,抱起风扇底盘往内侧廊道里走。
她步子很慢,目光一暼,看见男生正低着头翻阅书本,阔挺的肩膀斜靠在书架横木上。
舒妤在那一刻清晰地感受到心跳的频率。
她轻轻地把风扇推进储物架里层,随后站定在原地整理那些歪斜不规整的书本,每一回眼神从书本间隔的缝隙中掠过,都下意识地停留几秒。
过了一会儿,男生拿着书来柜台结账。
舒妤回到木桌前,撕开黄皮纸袋准备帮他装书,好不容易才有一个搭话的机会:“你也喜欢东野圭吾的作品?”
“嗯。”男生爽朗一笑,看了她一眼,有些惊讶地挑眉问:“书友?”
“算是,他大部分书我都有看过。”
“书架上只有一本《白夜行》,其他是卖完了吗?”
“嗯,这本书刚出没多久就被抢光了。”舒妤内心早已掀起一场波涛骇浪,表面却仍佯装着镇定,她看了男生一眼,眼底扑朔的眸光暴露无遗:“我有东野圭吾的其他作品集……但是不在这里,如果你下次还来书店——”
忽然,门外一道声音打断了舒妤还未说完的话。
“我说你,不就是买两本书嘛,怎么花了这么长时间?”另一个男生小跑进店,跺脚哀声抱怨道:“快点吧,陈叔过一会儿就到了,要是错过了车,咱俩都得困在这儿。”
“马上结账了。”男生拿出手机去扫柜台上的二维码。
他们好像不是本地人?
舒妤有点尴尬,刚才好像是因为自己跟他搭话才耽误了他的时间。
男生问:“这里多少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