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
沈佳禾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跑出来的,她坐在门口的楼梯上,等乐坊的小厮来赶她时,她才恍然回神。
沈佳禾带好帷帽,回首又看了眼,转身离开了怀月坊。
恰时,路上奔来一匹马,直冲她而来。
“吁。”马上人及时拉住了缰绳,熟悉的声音喊住险些被马蹄惊吓到的沈佳禾:“佳禾?你怎么在这?”
沈佳禾仰头望去,果然是兄长。
沈季连脸色蓦然一沉,他弯下身子掀开沈佳禾帷帽上的薄纱,格外严肃地与她对视着,一面质问道:“你难道又是偷跑出来见她的?为何还不长记性?”
他有些生气地放下薄纱,翻身下马。
“我没有……”沈佳禾本欲辩解,可一想到方才所见,心中突然失落,“罢了,我这就回去。”
“佳禾。”沈季连拉住沈佳禾,“你是不是还没对她死心?”
“是。”沈佳禾并不否认,她的手腕被沈季连捏得生疼,隔着薄纱,她注视着兄长,“也死心不了。”
沈季连面露难色,他道:“可你这样,对苏嘉韫又谈何公平?”
“兄长放心,我会与他和离,或是他休了我,我都接受。”
沈季连欲言又止,沉默良久终归还是松开了她的手,长叹一声,无奈道:“你为何如此执迷不悟?她在你心里,当真比你自己的名声和未来重要?这世道,你们两个女子又如何能躲得过旁人的唾沫?父亲教了你那么多学问道理,你难道连这都想不明白吗?好好做你的苏家少夫人,不好吗?摸着良心,苏嘉韫待你也算足心全意了。”
“我心不由我。”
“你们为我选了自以为最好的选择,可为何不问问我,是否愿意是否过得高兴?苏嘉韫很好,可我从小到大只当他是兄长是挚友,如今结婚一年,我仍是无法将他当做自己的夫君,若是与他虚与委蛇虚情假意共度一生,对他又算是真正的公平吗?”
沈季连眸光一顿,他低声问道:“你在苏家,过得不开心吗?”
沈佳禾有些哽咽,“若女子的宿命便是困于后宅,困于妯娌之争,那我倒愿意,拿我自己的名声和未来,去赌一个真心爱慕的人。”
沈季连揭开帷帽,沈佳禾已然不自觉地哭了,他抬手缓缓擦去自家妹妹的眼泪,语气无奈地说道:“你愿意赌,但你可知,她不日便会嫁与那个江通判了。”
“什么?嫁给江通判?”沈佳禾愣住了,她只知卿荷可能会和江霖期会上京,不曾听说卿荷是要嫁与江霖期。
“兄长为何知道这件事?”
沈季连一滞,随即才道:“卿荷与旁的女子不同,她的事情,或许应该让你看明白了解清楚才好。”
彼时,你或许就会知道放手了吧。这句话沈季连并未说出。
他带着沈佳禾去了一条极其偏僻的巷子,两人停在了巷子尽头的院子门口。
沈佳禾困惑地望着他。
沈季连抬手准备敲门,却发现门并未反锁,只是虚掩着,他推开门,引沈佳禾进去。
两人甫一进院子,扑面而来的就是一股药味,只见雨棚之下,一个男子半披着袍子,正蹲在炉边煎药。
“启筵!你怎么又自己熬药,不是让你等我回来嘛。”沈季连立马快步走到男子身边,抢过对方手中的蒲扇。
男子似乎想笑,可一呼气便立马剧烈咳嗽起来,于是乎扶着柱子缓缓站起身,他余光微偏,这才注意到站在门口的沈佳禾。
“你……就是佳禾吧。”
沈佳禾不禁诧异,对方为何一眼就认出来她。
沈季连这才想起来介绍。
“他是卿荷,不对,周怜蕖的兄长,周启筵。”
沈佳禾心中一惊,她望着弱不禁风却又目光温柔的男子。
这是卿荷的兄长?
“你唤他兄长就好。”
仔细看来,对方的眼睛和嘴确实和卿荷很像,沈佳禾走近了些,有些艰难地开口唤道:“兄长好。”
沈季连推着周启筵的腰,道:“屋外凉,你身体吃不消,和佳禾一道进屋吧。”
周启筵的房间不大,甚至东西都不多,就连椅子也只有一把。但被收拾得很干净整洁,唯独床榻上略微杂乱,随手放着书籍和纸张。
周启筵整理好床榻上的书籍,整齐地摆放在床头,挪出空处让沈佳禾坐下。
“我不知你要来,不曾收拾,久病之人,屋内实在杂乱不堪,望你莫要介意。”
沈佳禾局促地摆摆手,连忙道:“不会的,兄长的房间很干净。”
周启筵温和一笑,离沈佳禾有些距离,也坐在床榻上。
沈佳禾侧眸打量着对方,轻声问:“兄长似乎,认得我?”
“认得。”周启筵笑着点点头,“季连提起过,怜蕖也说起过你。”
“卿荷,和你说起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