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

玉笺儿没答她，反而是帛槐端了盆温水送来。

“那丫头，今儿下午就没瞧见了，兴许是去哪躲懒了吧。”帛槐对卿荷解释道。

卿荷浸湿了帕巾，又拧干为沈佳禾擦脸擦手，一边说道：“中午还看见她了，说是要找夫人，可那时候夫人才吃了药睡下，我就没让她进来了。”

“到底小孩子心性，也许就是觉得我们忙着，才敢偷懒。”帛槐接话道。

沈佳禾这风寒好的快，只是咳嗽总是没停，稀稀拉拉拖了好几日，一直到过年那天。

苏嘉韫也几乎是踩着年尾回来的，大抵是舟车劳顿，去了两个月，整个人消瘦了不少。

他从滁州带了好些绣工精致的绸缎，还有新制的毛绒皮料，都是特地留着给沈佳禾做新衣裳的。

知晓沈佳禾咳嗽了好几日，又特意煮了川贝雪梨，这时候的雪梨，算不得便宜。

知晓沈佳禾又接手了管家，苏嘉韫又借着年尾的空闲，帮她理清账目。

她们这院子因为苏嘉韫的回来，一派亲和气象，可齐芸那处，却好几日没得安宁。

大概是小年那天，苏筠吉彻夜未归，齐芸又从小厮那听了些风言风语，便认定苏筠吉是在外面养了个小夫人，哭哭闹闹了一两天，也不让苏筠吉再出门了。

可到底在一个屋檐下住着，苏母知晓了，将她喊过去训斥了一番。

但齐芸还怀着身孕，又快足月了，苏母也不好说太狠，还是顺着齐芸的心意，劝诫了苏筠吉，又让他花些钱，早些把那外室送走。

齐芸这才消停下来。

过年的事宜由着苏嘉韫安排，沈佳禾难得在年前多了空闲，她一边喝着红豆汤，一边撑着下巴看苏嘉韫清点店铺年底送来的账目。

火炉燃得正好，屋内都被烧得暖烘烘，上面还支着架子，温着没吃完的红豆汤和苏嘉韫的茶。

“你兄长真在外面有了妾室？”

沈佳禾注视着苏嘉韫半天，还是忍不住问起来，她一边踢开鞋子，将脚敞在外面。

“佳禾。”苏嘉韫余光瞥到沈佳禾架在鞋面上的脚，甚至连袜子都没穿。

“热。”倒不是沈佳禾矫情贪凉，实在是屋子里被炭盆子一熏，热得很，苏嘉韫怕她在年末又染风寒，便是把她的坐垫和毯子都换了成了厚实保暖的，这么捂着，实在让她热的受不了。

“卿荷，给夫人穿上，马上过年了，你咳嗽才好，要是再不注意染上风寒可就不好了。”

原本站在一旁打瞌睡的卿荷突然被喊到，她迷迷糊糊半跪到沈佳禾跟前，拖着鞋子给沈佳禾穿上。

有桌子挡着，卿荷放心地打了个哈欠，却被人冷不丁地喂了口橘子，酸甜的汁水破皮而出，充盈在唇齿之间。

卿荷瞬间清醒了，她仰起头，沈佳禾正冲她笑，趁她起身之际，又往她手中塞了两个橘子。

又用唇语说：“回去吃。”

那边苏嘉韫继续说道：“兄长和嫂嫂的事，还是不知道的好，最近嫂嫂同兄长闹了气，她正怀着孕，你也少去她那，万一出了什么事，反而委屈了你。”

沈佳禾应了声，又塞了瓣橘子给卿荷。

听苏嘉韫这话，显然苏筠吉定是有了问题，原来小年那夜，齐芸就是在外面等苏筠吉的。

除夕当天，淮安下了好大的雪，满天的雪花飘飘然然，不过半日就堆了厚厚一层。

苏家的男人们都去了祠堂，他们这过年是有迎祖的习惯的，总得耽误大半日。

沈佳禾从外面回来，抱着一捧红梅，就去了卿荷的住处。

“好大的雪，真是个好兆头。”

沈佳禾跺了跺脚，抖下身上的雪，在脚边撒了一层，她手都冻得通红，忍不住朝手心哈了口气。

“这么大雪，还跑出去作甚？也不知道打把伞遮遮。”

卿荷赶紧走了过来，忍不住抱怨起来，她拿着帕子扫去沈佳禾头顶的残雪，又捧着沈佳禾通红的手擦干雪水。

“看，梅花，好看吗？”沈佳禾兴冲冲地把怀里的红梅展示给对方看。

“我从后面的小丘上折的，这大雪一下，开的正好。”

沈佳禾又抱着梅花，找了个花瓶放花枝，摆在桌上。

“好看嘛？”沈佳禾又问了一遍，她托着下巴，隔着花探头看向卿荷，笑颜比花娇。

“摆在这，才像过年。”

“你啊，冒这么大雪就为了折梅花。”卿荷无奈地摇摇头。

沈佳禾又从旁边的针线筐中拿起剪刀，寻了两朵开的最好的红梅，剪下。

“来。”沈佳禾站起身，抬手越过花瓶，将梅花别在卿荷松散的发髻中。

“好看。”

红梅带着清冷淡然的幽香，萦绕在两人之间。

卿荷摸了摸自己头发上的梅花，忍不住也笑了，她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