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常
而是用一声长叹取而代之。
“那个江峰青我没见过,不过大好男儿英年早逝,终究是令人无法不为之扼腕叹惜啊!”
舒窈的语气有些黯然神伤,显然不只是在谈江峰青之死,也是触动了她心中多年来难消的隐痛。
当年卿子郁也是同样的英年早逝,在最好的年华如流星般转瞬即逝,留下她独自一人,守着无尽思念了此残生。
一局棋终于下完时,日影已经西斜,楼下隐隐传来来青葙的声音。
“左边的对联再高一点,不对称。哎,这张窗花贴得有些歪,仔细一点。”
还有半个月就要过年了,青葙正领着两个侍女在贴窗花,贴对联,挂红灯笼,把擎珠阁装扮出一片吉祥喜庆的热闹劲儿。
舒窈再次被触动了心事,叹息般的声音幽幽响起。
“又要过年了!时间过得好快啊!不知不觉一年光阴就过去了!颢儿,你又要大一岁了。”
说这话的时候,舒窈抬起一只手,温柔地轻抚着舒颢光洁的脸颊。
两道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他,既专注又恍惚,似乎是在凝视他,又似乎是在透过他凝视一个并不存在的人。
舒颢欲言又止,终究还是问出了口:“姑母,您——在想您的儿子吗?”
十六年前,舒窈亲手把自己的儿子扔下百仞之渊后,再没有人当着她的面提及那个孩子哪怕是一个字,就像压根没有这么一个小婴儿存在过。
这是破天荒地头一回,有人直言不讳地当面问起她,她是否想念自己的儿子。
其实这些年来,舒窈对舒颢难免怀有一份移情心理。在这个同年同月出生的侄子身上,寄托着自己对儿子的思念。
有时候,她甚至还会产生一种错觉——他就是她的儿子。
刚才有一瞬间,舒窈又产生了这样的错觉。而舒颢的问题让她陡然回过神来,整个人蓦地一震,脸上的表情有些迷茫。
就好像一个人正在做梦,突然被针扎了一下,醒来后看到眼前的一切都感到茫然。
片刻的茫然后,舒窈勉强一笑道:“颢儿,姑母累了,想休息一会儿,你先回去吧。”
临走前,舒颢回首轻声道:“姑母,如果有些陈年旧事您想找人聊一聊,侄儿随时恭候。”
当年舒窈手刃亲夫亲子的事,在仙门中人看来是无可争议的大义灭亲,一直予以高度褒奖与称颂,但是这并不等于她就毫无心理负担。
杀死魔尊丈夫也就算了,毕竟舒窈当初嫁给秦戈只是一出美人计,从一开始就想要他的命。
然而亲手杀死自己的孩子,一个还在襁褓中的婴儿,对于任何一位母亲来说都是锥心之痛,会在心里留下永远也无法愈合的创伤。
舒颢相信舒窈就怀着这样经年不愈的心理创伤,只是她把它隐藏起来了,藏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
如果可以的话,他想陪姑母谈一谈过去的事,让她释放一下压抑多年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