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渡鱼缸

李楠青走到贾府门前，只见门口蹲着两个比人还高的大狮子，三间兽头大门，中间金钉朱门紧闭，只开了两侧的角门。门口列坐了几个蓝绿绸衣之人，不时低头交谈。——注1

她看准一个长得面善些的年轻男孩，上前作了个揖：“劳烦这位小哥，可否替我通报一声府上的宝二爷？”

门房见对面走过来的男子唇红齿白，生得一表人才，衣衫整洁又彬彬有礼，心下先生起了几分好感，忙起身回礼道：“请教这位爷尊名，我好去府里通报一声。”

李楠青原本还沾沾自喜，觉得只要编个话先把宝玉找出来，再把九品莲花交给他带去给林妹妹就行，仓促间行事，却没想好给自己编个什么身份。

正支支吾吾间，却见一锦衣冠帽的男子从东南角侧门匆匆而出，面上神情不豫。他身边跟着的两个小厮，一个忙不迭给他牵马过来，另一个拉着他的衣袖，把一个手掌大的布包递给他：“二爷，您的印！那厢也真是，之前催过他们，叫赶紧验了货好上船。可他们推来推去，愣是没个能管事的来接下的。昨晚都半夜了，临时急吼吼来催着人来发船，咱们又不在家。您说哪有这样上赶着的，真当咱们能给他随时长上翅膀，飞过去不成？”

二爷？

李楠青一听这称呼，再看看那男子生得五官英俊，眉宇间自有一股子风流神态，结合那一身锦袍粉靴，脑袋里立刻蹦出一个人来：

贾琏！

只是不知这位爷是领了什么难办的差事，出门那几步的架势一看就是带着气，脸上也是阴沉沉的。身边小厮追着他讲话，他也不理，自顾自地翻身上马，飞奔而去。

李楠青好奇问了句：“琏二爷这急急忙忙的，不知上哪办差去？”

那小厮看着贾琏匆忙远去的背影，顺口道：“嗐，还不是宫里那位交待的差事。专程从东瀛运来的几缸锦鲤，想着下个月太妃要过寿辰，好进献上去。却不料太妃眼瞅着有些不大好，那位就寻思着要另作安排，发送到别地去。之前二爷和船行的说过要送过去，偏偏掌事的不在，底下的人也没敢接这般贵重的货。等到两下里对接好，那货船都开出了快一日了，叫他们回头接货，他们如何都不肯，说是这会江流水急，调转回头太费人工物力，非得叫咱们送过去，可咱们又怎么送？二爷现在亲自追过去谈，毕竟那十缸鱼不是普通的小船能装得下的。那头又催得紧，不肯安排到下班船，可把二爷愁坏了。”

李楠青点点头，原来是这样。快递已经发走了，自己的货没赶上，发落了，叫人家再回头来接，快递小哥又不愿意。

咦，这不正巧她可以吗？她手中的八宝乾坤袋不是号称啥都能装吗，只要把那几水缸的鱼装进去，骑马搭船赶上那条大货船后，再把鱼缸放出来，岂不就搞定了？

她忙抓着那小厮的手急道：“快将你家二爷叫回来，我有一法，保准能叫他顺顺利利地，将所有鱼缸都送到那大货船上去。”

小厮惊疑不定地打量了她两眼：“这个，您，您有几成把握……”

李楠青用坚定果敢的眼神告诉他：“爷既叫你去，肯定是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你赶紧去将二爷叫回来，要是我办不到，我任他打骂，保管打不还手，骂不还手！但要是耽误了事，小兄弟，我也怕你担不起责任哪。”

那小厮左右一思量，一咬牙：“好，我信大爷一回！”他转身和一个坐在台阶旁的男子耳语了几句，将绑在东南角门外的马牵了出来，一骑绝尘而去。

李楠青袖着手在贾府门口等着，不到半柱香的功夫，只听街道尽头马蹄哒哒，果然是小厮和贾琏二骑飞奔回来了。

贾琏不等马匹停稳，一个纵身从马背上跃了下来，扬声问向几个门子：“高人何在？”

此时李楠青施施然地上前行了个礼：“见过琏二爷。”

这时贾琏才正眼看到这个形容瘦削的男子，面上掠过几许迟疑，仍是上前恭敬拱手：“这位……先生，我家人说您有法子，可以替我将鱼缸送上船？”

李楠青一脸高深：“不错，在下确实有法子。”

贾琏喜道：“不知先生有何办法，只要您能帮我们将鱼缸在今日内顺利送上船，不用叫船回头，小子感激不尽，定当重谢！”

李楠青摆摆手道：“二爷客气了。且先叫我看看这鱼缸吧。”

贾琏忙伸手引她入院：“是，先生这边请。”

二人进了东南角小门，旋过抄手回廊和月洞门，来到了一处僻静的偏院。左右二十来步阔，中间满满摆放了10口大水缸，得要两个成年男子合抱才能围住。那水缸也不是普通材质，色泽黄中带绿，摸上去细腻光滑，李楠青心中一动：“这鱼缸可是玉雕而成？”

贾琏道：“正是。也正因如此贵重，之前船上的杂工才不敢轻易搬运，唯恐有个闪失赔偿不起。”

李楠青点点头：“也是。不过二爷，我这法门有些偏僻，不得叫门外之人瞧见，还劳烦您闭上双眼，容我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