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雪夜逃难(下)
我也被他逗笑,心里暗下决心,一定要护全他们。
阿娘也探出车来,重重咳了声,我担忧地上前,她却淡然一笑,“老毛病了,能回大汉就好。”
我翻了翻师父的药箱,有几株硕大的雪莲花,思量一番,我还是取出一朵,献给阿娘:“阿娘,这是我师父从天山之上采来的雪莲花,滋阴润肺,对你的病大有裨益。”
“那么贵重的药,我用了,也会心不安,气不顺的。”阿娘坚决不收,“何况是你师父留给你的东西,我们同你再亲,也不能要。”
我无可奈何,也未有勉强,将雪莲花细心收好留着。
以车上干草喂饱飞红巾之后,我骑着飞红巾奔了二十余里,前方有段长下坡路。我想了一个法子,下坡路时,将老牛也放在车上,而飞红巾负责拉车,如此可以大大节省时间,同时也能避免飞红巾负重受伤,节省黄牛体力。
我和阿爹每天轮换着驾车。阿爹也渐渐多了几分言笑,一家人其乐融融。阿爹也含糊跟我说起,他们在匈奴的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他本姓赵,唤阿牛,本代郡人,一家四口子,膝下本有双儿女,在代地做做小本生意,日子过得也算安稳。不料,匈奴一日突入代郡,杀代郡太守,杀了他妻儿,独留他一个活口。他被赶到匈奴马场作役,在那遇到了阿娘。阿娘名唤花弄影,本是长安人氏,听说本是近身伺候匈奴王的,也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被丢到马场作役。
“你阿娘能活着,委实不容易。”阿爹论及自己的妻子,老泪纵横。
我拳头渐紧,对匈奴的恨意更深,对回长安的执念也更深。
再行三天,我驾着飞红巾,过了最后一段下坡路,看到了汉朝的边关——雄壮巍峨的长城出现在眼前。
“好马儿。你看,我们到啦!”我惊喜不已,登轼而望,果然看到了烽火台、侯官城。
我的惊呼惊动了阿爹阿娘,他们探出身子,疑惑地看着我。
“你们看,前方!”
他们顺着我手指的方向望过去,也瞧见了,也连连惊呼。
“冷静!”我镇定地告知他们,“想通过长城,需经三道防线。第一道防线是天田,是用细沙铺就的百米光面,我们走在上面,就会被发现;第二道防线是悬索和柃柱,足有一人那么高;第三道防线是虎落和渠答,此处铺设了削尖的木桩,足以让老虎也千疮百孔。”
这些,都是师父曾经告诉我的,而今想来,他一定为回大汉做过筹划。
“这三道防线还是针对匈奴骑兵进攻的,我们三人想过长城,估计早就被射杀在天田之外了。”我冷不防倒吸一口凉气。
“那可怎么办?”阿爹阿娘忧虑不已,异口同声问道。
“我有办法,你们只需跟着我。”我说明自己的计划,让二老藏于牛车后方,自己则俯身跪地,跪拜着往长城方向行走。
我一跪一拜,行半日就可至的行程,我花了整整一天一夜,终至长城脚下,随后便在天田边长跪不起。
烽火台上,已经有卫士戒备,拉着弓箭对着我。
阿爹阿娘竟也从车上下来,他们也跪在左右两侧。
“草民丹心,携老父老母,恳求归汉,求大人让我们回家……”我连连磕头,连连请求。
及至日入,留着大胡子、提着大盾的壮士只身前来,走到我们三人面前,问道:“哪里来的毛头小子?你说你们要回汉,你们的名籍和入关的传策呢?”
“你是这儿的燧长吗?”我看着眼前的人,猜想他是爽直之辈,便改变了应对策略。
“是有如何,不是又如何?”对方瞪着铜铃大眼,说话不如之前利索。
“告诉你们燧长,我要跟你们侯官说话!”
“我就是燧长,有什么你跟我说!”他说自己是燧长。
“有些话我只能告诉你们侯官。”
“你……是细作!”五大三粗的汉子气急败坏。
“若你不信,可以将我们带回细细盘问。”
“带回侯官城!”燧长将信将疑,还是将我们三人带入了城中。
“哥哥,你们守城的人手可够?”我靠近这位魁梧的大汉,悄咪咪地说句话,试图缓和气氛。
“哼!才不和眼拙的人说话。”他抱着手,翘着胡子,一副不愿搭理我的表情。
我被押着去见侯官,侯官和燧长毫无相似之处,是个精明的瘦高个,先是问了我的名字,得知我叫“丹心”后连连点头。
随后,问的也是关于名籍和传策的。
“阿爹阿娘十五年前被匈奴所掳,名籍和传策早已为匈奴所毁,又怎还会有?”我一脸愤懑,无法自证身份,又非我所愿,我能找谁说理去?
“你们在匈奴生活了十五年,为何又要回来呢?”侯官抛出第二个问题。
“故国虽已再无亲人,可在匈奴,受人奴役,受尽欺凌,活着无时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