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大太太病了,一拨又一拨的郎中来了又走,先还开方子,后来便连话都不说了,摇摇头,摆摆手,神情讳莫如深。
老爷一边让人继续去请名医,一边已经吩咐了准备后事。
寿材是上好的金丝楠,漆面平整透亮,据说可保尸身百年不腐。
寿衣是早就预备下的,还是二太太娘家早年的存项,迎着光看,能折出不同的色彩光泽。
除张妈和丫鬟外,三太太四太太也要日夜服侍,宋氏偶尔耍滑,香橼便自然承担得多些。她也不多言,只默默地做了。
她本就是无来无由的人,大太太好歹对她照拂有加。
大太太病着,老爷却去了省城。
他的心思向来不在上和村,也不在和家老宅的方寸之地。
没多久,老爷就把护院家丁悉数调进了省城。
后来,后山出了大动静,原来那山石泥土早被挖空了,里头筑上了铜墙铁壁,藏了万把人,还有连总兵府都没有的武器。
再后来,消息传回和家——和致远在省城起了事,以万余人敌总兵府五万精锐,现战况不明。
和家只余满门老弱妇孺,连个探信的人也找不出来。
大太太已经说不出话了,歪着嘴“嗯嗯啊啊”,杂乱无章地挥着手——她是有话要说。
张妈猜来猜去也没猜对,急得直跺脚。
香橼忖了忖,犹疑着靠近床边,轻声说:“太太是说,让我们去找二爷?”
大太太这才住了声气,疲惫地点点头。
底下伺候的人鸦雀无声,谁也不敢搭腔,害怕去做那出头鸟,找二爷?天下之大,上哪去找趁夜逃家的和思远?
香橼又默默地退回到原先站的地方,不言语了。
香橼明白,大太太如今只能寄望于老爷之外和家唯一的男丁了。
香橼也明白,如今就算找来和思远也无济于事。
香橼什么都明白。
可香橼丝毫没有主张,老爷陷在百里之外,大太太卧于病榻之上,这个家,是彻彻底底没有了主心骨。
而这个内外交困的当口上,三太太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