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山
初见他时,向歌也觉得新奇。就像李泽成说的,她想要热闹,喜欢热闹。
可她一边又不愿意走出那一片自己的圈子,往前近十年的时光里只有她自己,如何轻易接纳一个突如其来闯入的人呢?
阳光逐渐被云边的红霞削薄,火红的太阳也在炽热了一天的情况下回归山间,鸟兽归巢,万籁如天音般悦耳动听。
见向歌不太想说话,阮清羽只好作罢。仍像来时的路一般,一前一后,只有走路时沙沙作响的脚步声。
阮清羽感到莫名其妙,刚想帮她拿书包,也被她躲开,今天早上还好好的,突然变得陌生起来,或许从一开始就没有熟络?
只是她扭伤的脚还疼的严重吗,阮清羽暗自想着。
看着她的背影,倒也不是很明显的瘸拐,大概是经过一天的静坐,恢复了些力气。
只是速度还是缓缓的,阮清羽也就静静地跟在后面,只当散步好了,大山里的风景还是不错的。
走到临近村口,向歌突然停下了,转头看向阮清羽,还未回过神,停下脚步差点迎面撞上她。
只顾踢着脚下石子打发时间的阮清羽一点防备也没有,这姑娘不会讲话,所以声响基本上就被他忽略了。
更何况她也没声响。
向歌踉踉跄跄往后退了几步,以免被他撞上。
随后指着村口山下的一个小店,示意他一起进去。阮清羽哄着打趣她道:“我常听说大山里卖人,不会是要绑架我吧?”。
本就是一句玩笑话,但向歌听到他的话,正了正色,她当真了,严肃地对待他的话。
她打了打手势:我们这里每个人都是好的,不像外面人对我们的看法,包括你。
她积攒了一天的难受,很显然在此刻有些控制不住,像是决堤的洪水,从心脏的某处喷涌而出。
她的手势有些急迫,脸憋的有些红,很显然极其反对这种说法。
阮清羽知道这姑娘当真了,她太单纯,以至于容易当真别人的每一句话,只好笑着打哈哈,说着:“对不起,逗你玩的”。
顺便安抚性的轻轻拍了拍她的额头,他的手心有些发热,轻抚在头上倒也不是很令向歌感到冒犯。
向歌抬头望到他顽劣的笑,也知道他没有恶意,可她就是听不得对自己家乡的污蔑,她从小生长在这片土地,没有人比她更希望它变得更闪耀,而不是到处别人泼来的脏水。
她一个不过二十的学生,又何德何能挡的住外面的恶意,更何况,现在村子里的人也纷纷离开这个地方,生怕外面有什么宝藏自己不能来得及分一杯羹。
闲暇时,她坐在那些老婆婆的身后,听着她们家长里短的闲话,虽说大都是些嚼舌根废的口水沫子,也免不了有点掉眼泪的时候。
比如张奶奶家的小孙子去了城里,染上了赌博,蹲了好几次局子,也无济于事,弄丢了别人为了讨债剁下的三根手指,狼狈地回了家里,张奶奶见到他第一面,差点哭的昏过去,既是因为心疼,也是因为愤恨。
最后大家都会闭嘴不再言语,都为劳累一生的张奶奶的境况感到唏嘘,不知是谁来了一句叹息:“大城市有什么好的,不过是个吃人的地方”,众人听了也觉得是这么回事,是啊,张家的小孙子今天丢了手指,明天不知道谁又会掉个脑袋,这是可怕到不能再可怕的事情。
向歌打完手势的手指也有些颤抖,她有些难过,一天下来,很多情绪掺杂在一起,不可名状。
随后觉得她的做法有些不妥,又觉得不知如何解释,她知道外面人对这里的不屑,也了解当地人对外面世界的恐惧。人都不愿意走出自己的舒适圈,思想像是一座围墙,本能地排斥所不熟悉的东西,并对其产生厌恶的态度。
对于来自城里的阮清羽,他的到来,也没有让向歌觉得不适,更多的是好奇,同学们态度的转变也是因为这个。
还有这一天的相处也让她觉得没什么不对的,直觉告诉向歌,他不是个坏人。
她直立立地杵着那里,脸色有些涨红起来,
进也不是退也不是,重新理了一遍思路,换位来讲确实是自己大惊小怪了,甚至有些因为班里同学态度的转化而对他的迁怒。
她梳理个大概之后,突然觉得周围静的厉害,只有树叶被风吹过的沙沙作响,远处传来的几声鸟鸣声,春天的嫩芽正悄无声息地冒出来。对面的这个人也没出声,只是颇有趣味地盯着自己。
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发觉面前这个人正还笑意满满,没有把她的面红耳赤放在心上。
阮清羽明白个大概,从小跟着父亲见识人来人往,早就是个人精了。一个自尊心极强的姑娘受不了任何看轻,也或许是因为贫困的环境造就了某些情感的执拗,看着她的表情里夹杂着些许的委屈与懊悔,也没多说什么。
他从不擅长哄女孩子,也没有过讨女孩欢心的经验,最多的也就是隔壁邻居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