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0 章

陆文瑄一出西偏殿，便被太后召去询问前朝之事。他详细地将诸位大臣与圣人的商议一一道出，太后听到圣人最终的决断，面色微沉，似乎有些不赞同。

等他从仁寿宫赶到庆云宫时，圣人与钱昭媛、十皇子已差不多用好了晚膳。

庆云宫的膳房位于后殿西南角，他见从宫门口到膳房的路上皆是御前宫人侍守，心知此刻圣人应该还没与钱昭媛谈到如意儿被下毒的案情，于是加快脚步，走到膳房外听着里面的动静。

钱昭媛给圣人盛了一碗消食的汤，见他笑着接过喝了一口，方低声道：“圣人，妾没想到您今晚会来妾身这里，妾还以为您听信了小人的诬告，厌弃了妙意……”

“圣人，妾有晖儿，深知把一个孩子养大有多不容易，怎会去害别人的孩子？妾虽与沈妹妹不熟，但听到她的安胎药和宴上的茶水都被人动了手脚后，心里很是痛惜，盼着圣人能早日查出害她的凶手。可妾实在没有料到这事竟然会查到妾宫中...被指认的两名内侍都死了，唯一的物证仅是块易得的宫牌，妾觉得一定是有人故意害死他们，想要栽赃给妾。妾百口莫辩，还望圣人明鉴！”

这顿饭赵晗吃得食不知味，听到她的辩解更加不耐。

今晚的家宴名义上是为晖儿准备的，可这孩子见到他母妃宫中的冷清景象后显然察觉到了不对劲，拘谨地坐在下首不敢说话。他本不想在孩儿面前提及后宫的腌臜事，可他的生母却迫不及待地聊起了她心中的“正事”，这让他觉得扫兴之极。

但他面上没有表露出来。

“妙意，朕也相信不会是你。”他语气温和地回应，又吩咐刘良：“这种差事你一向办得不错，这次就同陆三一起负责吧。一定要仔细调查。”

钱昭媛满一脸感动，站起来行礼道：“谢圣人明察。”

“妙意无需多礼。”赵晗淡笑着示意她重新入座。

十皇子感受到氛围变轻快了，跟着露出笑容，恢复了以往的活泼，与赵晗说起了父子间的趣话。

……

陆文瑄能想象出里面三人言笑晏晏的模样，更能料到即将到来的麻烦。当初的一念之差，终究是个错误，但他并不后悔。若不用宫牌伪造假物证，如意儿连白日短暂的舒心时间都享受不到。

圣人让刘良插手，无疑是希望他迅速了结此案，也不知最后是哪个倒霉鬼会被他选中，替钱昭媛顶罪。惠南那边...只要自己一直盯住刘良的一举一动，与他一同审问，此人应该不敢翻供。但如意儿对最后的结果会有什么反应，他猜不到...

他担心之后会有不好的事发生，而那时自己分身乏术顾不上。毕竟眼下琳琅库库使空悬，在圣人任命新库使前，他还得在那边多费心。

……

就在陆文瑄猜想接下来的事态发展时，一位内侍欲进膳房替人通传。他拦住一问，那内侍答道：“是纯婕妤的大宫女春儿姑娘求见。”

春儿？

陆文瑄从内侍嘴里听到这个名字时，心里倏然一突，当即吩咐此人暂停在门外，等他回来后再进去通传。

走前他明明吩咐过春儿，要她寸步不离地跟着她家主子，怎么转眼就来了庆云宫？

他走到宫门口，见春儿神情冷漠地捧着一宽大的方形白釉刻花莲纹瓷盒候宫门外，心中不祥的感觉愈盛。

“春儿，你怎么会来这里？”他走到她面前问。

春儿因手里有东西不方便行全礼，只颔首见礼道：“见过陆内常侍，奴婢奉婕妤之命，特来给圣人送礼，正等候圣人召见呢。”

“里面装的是什么？”

陆文瑄打量着又宽又深的瓷盒，想要将此物接过来。

春儿摇了摇头，拒绝他伸出来的手，“不劳烦陆内常侍了，婕妤交代过奴婢，要亲自送到圣人面前。”

陆文瑄看着春儿抗拒的模样，微微皱眉，她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这礼物难道不宜宣之于口？礼物...他差点就被春儿的话绕进去了，如意儿现在哪有会有心情给圣人送东西？

“春儿，这里面到底是什么？”

春儿叹了口气，无奈道：“陆内常侍，婕妤要送的东西与你无关，你别问了。婕妤肯定在盼着我回去复命，送出这个礼，她应该会很高兴。”

陆文瑄沉声问：“送到圣人手中的东西必须得经过御前内侍的检查，你若觉得不方便告诉我，那恐怕也不方便让旁人见到，对不对？”

春儿闻言脸僵了一下，负气走出仁寿宫时她没想过这个问题，陆三郎说得对，那她该怎样完成小娘子交代的任务？

陆文瑄趁她此刻不注意，忽地掀开了瓷盒的盖子,只见盒中放着一个眼熟的漆盒，漆盒四周覆满了碎冰。他拿着瓷盖的手陡然发颤，如意儿要送的东西是...她怎么会想到要...

待春儿反应过来，已于事无补。

“陆内常侍，这是小娘子的心意……”不可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