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干什么】

【1】

姜半仙从便利店走出来，兜里揣着一盒润喉糖。空中下起了细细的小雨，绵绵的，小巷子人来人往，少有人打伞。

姜半仙觉得做做少数也无所谓，她正好手上有伞，就撑了起来。浅紫色的，在雨中左右游走。她本要过马路，目光却停在转角处一家木装陈旧的茶馆，门口有两个叼烟的大汉穿着脏兮兮的毛衣在扛一只巨大的青花瓷瓶。

她回头看了一眼，人行道对面的绿灯已经开始闪了，干脆拐了方向，进店铺去。

这青花瓷的投放看起来是个大工程，门口木门槛脆弱得很，已经用硬纸板厚厚地包了起来，店里到处都是白灰和沙土，看起来在全部新货到位之前不会打扫。

自动触发的门铃因为搬进搬出的工程已经关掉了，姜半仙得以悄无声息地走上二楼。陈小横正蹲在地上，用放大镜和强光灯仔细地检查一尊青鸟玉雕。姜半仙在他身后站了一会，把滴水的雨伞掐掉，收起来。机械的声音迫使陈小横回过了头，他一见是姜半仙，想站起来，但很明显因为验货的重要性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蹲在那叫了声“姜爷”。

姜半仙对他点了下头，眼角飘了那玉雕一眼，问他：“走新货吗？陈丁巨呢？”

“在当家那里吧，当家好像想让他做二把手。”陈小横迫不得已停下工作与她对话。

姜半仙一看这是一个一心不能两用的老实人，便也不引他说话了，让他继续工作。这样的人工作很认真，完成效率和质量都很高，但是这样的刻苦却往往无法为他带来如阴险狡诈人那样势利的阴招，带来的利益更多，甚至远远及不上一张虚伪的面孔。姜半仙很喜欢陈小横朴实真挚的性格，但这个世道，他这样的品质连官家路都难走顺溜，更不要说放在九门。陈家要是交给这样的人继承，一个星期就得败光。

姜半仙又站在他身后看了一会，就下楼去了。出了门，雨已经停了。看起来陈金水不在盘口，姜半仙想，那就懒得去找他了。她含了一颗润喉糖，在公交站前站了一会，上了一辆路过吴家盘口的公交。

【2】

这是他第六次到达在这个收费站。解子扬显得很不耐烦地抓了抓头皮，心中已经有了一分的不耐烦。缴费什么的还好说，物质从来不是困住他的条件，但他很反感自己可能会在这里困一天的可能性。

他不过多看了一眼收费站里的小姐姐，然后在沿途的路上，随便回忆了一下她到底穿的是长裤还是短裙，就路的尽头回到了这间收费站。

哦，穿的是裤子。解子扬瞥了一眼，但这有什么意义——没有。他想着解了心结，这下就可以继续上路了。

“不过，”他飞快地想了一脑，“有没有可能她原本穿的是裙子，因为我的能力而变成了裤子？”结果这么一琢磨，就第三次回到了这个鬼地方。解子扬一副见了鬼的样子缴费，在收银员姐姐真见了鬼的眼神下开走，之后自然是恶性循环。

解子扬觉得自己有病，冷静地喝完了一瓶冰矿泉水，然后放空大脑地开车。在拥有青铜树的能力之后，放空大脑对于他来说非常简单，只是他通常不愿意这么做，因为他的记忆力已经非常衰退了，这样的行为容易直接致使他失忆。

他干脆闭着眼睛开车，一路畅通，睁眼的时候已经回到了家门口。解子扬低头看自己的钱包，被扣的钱都回来了。解子扬停了车，回到家里。

“妈！”他进门后叫道，“我给您带了点心！”

过了一会，一个年轻女人从房间里出来，似乎看起来不大高兴：“出门也不跟妈说一声，我还以为你在家里突然被外星人抓走了呢！”

解子扬笑了一笑：“妈，外星人抓不走我。就跟老同学去吃了个饭，早上走的，您那会不是睡着吗？”

“留个信儿啊！”妈妈总能有话说，解子扬便不再回答，只是将袋子里的点心都呈一圈放出来，摆上一次性叉子。

【3】

王盟拉起吴山居的门帘，打开灯。

冷白色的灯光隔着玻璃罩打在一屋的古董上。王盟把钥匙丢进门口的一盆花里面，拍了拍前台转椅上的灰，坐下来，

外面的夜已经很黑了，西湖畔依旧灯火通明。近些时间，吴山居旁边开起了越来越多的小店铺，大都是卖些钥匙扣或钱包之类的小玩意，年轻人最爱逛，大红大绿的灯光一闪，流行歌曲一放，隔着老远都能闻到旅游的商业气息。

相比之下，吴山居单调的白炽灯完全不能吸引游客的眼球，古朴素雅的装修也格格不入，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是一间游客服务中心小栈。而且古董这东西，也不是来西湖边上走走就会顺手带两件的商品——即使你是解雨臣。

王盟望着对面的西湖，想着，别扭的应该是那些店，而不是我，我的格调可是和西湖相匹配的，那些是什么？连西湖都挤兑它们。

王盟打开电脑坐了一会，在凌晨两点半的时候，终于落下店门，上了二楼，抱着外套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