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莱
夜晚时分,师徒两人又来了楚家,递了拜帖。
那传话的小厮依旧在腰间系着喜带,楚家屋檐之下挂着红灯笼,还是一派喜色。
师徒两个站在楚家大门前,郦婵君问道:“师尊,你说要带我来捉鬼,这鬼就在楚家吗?难道是柳枝?可她不像啊,她最多是个妖。”
相里松回道:“她当然不是鬼,那个鬼,是她的丈夫,昨天的新郎官,楚平山。”
郦婵君回想起昨晚看到的新郎官,那人面色苍白,看着身体确实不好,但也不是鬼啊。
她正要再问,传话的小厮已然出来:“我们少爷少夫人有请!”
师徒两个跟着小厮进了楚家。楚家里屋舍极多,都挂着或大或小的红灯笼,除此之外,道路小径并不用其他东西照明,显得颇为幽深。
小厮在前面领路,七扭八拐,也不知转过多少弯,这才到了楚家主人接客的正厅。
小厮一扬手:“两位请进,少爷少夫人已经在里面等候了,小人不进去了,这就告退。”
师徒两个也没见过这等待客礼数,捏着心眼到了正厅门前,只见屋门虚掩,里头昏暗,不太像有人在里面的样子。
郦婵君躲在相里松身后:“师尊,这里面真的有人?这看着好可怕啊......”
相里松轻轻拽住她的衣袖:“不要怕,跟紧我,我们进去看看。”
“好。”郦婵君点点头,反手抓住相里松的衣角。
相里松正色道:“楚兄和嫂夫人,小弟李松,特来拜贺!”
说罢就推开门往里走,郦婵君小心翼翼跟在他身后。
二人刚一入厅,身后的门就紧紧关闭,郦婵君心脏狂跳,把相里松的衣角抓得更紧了。
这正厅里昏昏暗暗,似乎只有一盏暗红的灯笼摆在不远处,周围又被雾气笼罩,真是分不清方向。
郦婵君心想这又是柳枝的手臂,当初在山路上她就这么摆了她一道,可再来一次又有什么意思,反正她不会再害怕,也不会再上当了。
她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又全神贯注跟着相里松,丝毫没有感觉到自己身后多了一个人。
相里松在前面慢慢走着,郦婵君忽然问道:“师尊,你拍我干什么?”
相里松只觉得这声音闷闷的从远处传来,心觉诧异,回头一望,郦婵君竟然不知何时落了好几步,而她背后一个青面獠牙的鬼正在拍她的肩膀。
“婵君!”
郦婵君问了一声后没得到相里松的回应,不由回头去看,耳边一声“婵君”就炸裂开来,她只朦朦胧胧看到一个面容恐怖的家伙,随后眼睛就被一只大手捂住。
相里松的语调还带着一点抖:“别看。”
郦婵君动也不敢动,也不知道相里松如何和那鬼斗法,她还没觉得过了多久,相里松就松开手,左手袖子垫着掌心,里面是四颗长长的獠牙。
“看,这就是那鬼的牙,我拔下来了。”
郦婵君惊呼一声,看见一个身影捂着脸跑进了暗处。
“师尊,这就是我做梦梦到的那个,但是梦里他的脸不长这样。他......真是鬼啊?”
“是人是鬼,叫出来看看就知道了。”相里松左手一动,掌心立刻升腾出蓝色火焰,把那几颗獠牙包裹起来。
“楚兄,嫂夫人,还不肯出来吗?再不出来这牙我可就不还了。”
“哎!别别别!这牙可不好弄呢!”
柳枝的声音传出来,却不见她的人影。
话音刚落,屋子里便立刻灯火通明,相里松下意识又捂了捂郦婵君的眼睛。
柳枝从屏风后面拐出来,给师徒二人赔礼:“两位仙友,别来无恙啊,刚才是平山调皮,没有吓到二位吧。”
郦婵君努了努嘴,这么大的人了,还用调皮当借口。
她刚一说完,屏风后面就又出来一个面白身长,容颜俊朗,穿了件浅色袍子的青年。
这便是昨晚的新郎官,楚平山。
楚平山手拿一把折扇,向两人作揖:“二位,在下楚平山,这厢有理了。听闻夫人说,二位也是修道之人,不免起了些试探的心思,没有吓到这位姑娘吧。”
郦婵君看着楚平山的脸,见他确实是梦里的脸孔,只是梦里有些狰狞恐怖,又见他鬓边还有未擦净的青色颜料,想来刚才那个青面獠牙的鬼也是他。
郦婵君摇摇头,还是躲在相里松身后,没有说话。
楚平山又道:“这位李兄,可否将牙还给在下?”
相里松手一挥,那四颗獠牙便如粘在一起一般往楚平山这边飞来,楚平山伸手接过:“多谢。”
四人分别落座,楚平山招呼仆人上了茶,对着师徒二人道:“夫人果然说得不错,二位的确是高人。”
柳枝嗔道:“我就说你这是班门弄斧,看看,丢人现眼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