忌日
阴历三月十九,晋平国内,钟声幽远。
三月十九是先王的祭日,太庙之内,王上带领宗族之臣于牌位前祭拜。行罢三跪九拜后,王上会依照旧例,指派一位手足去往京郊王陵替他墓祭先王。
王上回身,他狭长的鹰钩眼扫视身后的手足兄弟,然而目光却被一双勾魂摄魄的桃花目吸引了过去,纪宇捷的目光不由停滞在宁王身上。
这么多年,纪林钟风采依旧,仍是一副他讨厌的样子。但其余手足兄弟都已去过王陵祭拜过先王,只有纪林钟还未去过。今日若不让他墓祭先王,那他嫉恨宁王之意便太过明显,反让群臣暗议他的肚量。
“林钟,此次便由你替寡人墓祭先王。”
纪林钟嘴角轻抬,颔首施礼道:“是。”
晋洛王生前最疼爱宁王,但这些年因有王上的暗中阻挠,纪林钟始终不得前往王陵祭拜先父的机会。
宁王府前,纪林钟旋身下马,入府准备祭品,沐浴更衣。
不久,随侍肖凌进门,却不想宁王仍未换好衣物,他连忙住足低首,隔屏而报:“王爷,卑职已将祭品安置妥当,请王爷指示。”
屏风内侧,纪林钟吩咐道:“将门关好,本王冷。”
“呃……是。”肖凌回过神,他连忙回身将门阖好,敦敬地立在一旁。
“肖凌。”纪林钟隔着屏风试探地闻问了一声。
“卑职在。”听到王爷的召唤,肖凌的身体随即紧绷,他低首面向屏风。
没想到肖凌还真的待在室内。
屏风上的新服一件件滑进里侧,纪林钟边穿戴新衣,边笑语道:“什么`在不在的`,我叫你关门,你怎么将自己也关进来了。”
肖凌闻之,立马反应了过来,他手足无措道:“卑职…卑职马上出去。”
纪林钟笑言:“不必了。”宁王穿戴整齐,从屏风内走出。他一袭墨色衣衫,肃穆而又庄重,而桃花目内却依旧是风流潇洒。
纪林钟上前,抬手拍了拍肖凌的肩头,不忘戏谑道:“你啊,功夫造诣不浅,怎么脑袋却像木头似的?真不知傅姑娘是怎么看上你的。”
肖凌摸了摸头,清俊的面容上浮现出男儿的羞红,与他高大矜持的外表有些不符。
纪林钟上前打开了房门,他回目瞧着憨然一笑的肖凌,不由轻叹:“哎,还真是傻人有傻福。”
见宁王的叹气声中夹杂着一丝惆怅,肖凌慌忙上前开解:“王爷,您与夫人总会相见的。”
被随侍察觉心事的纪林钟回过神来,目中的伤愁已消减不少。宁王转身拍了拍肖凌的肩膀:“下月中旬,别忘了请我去吃你与傅姑娘的喜酒。”
肖凌拱手道:“是。”
两人向外走去,只见是王将军迎候于府门。
王将军见宁王出来,连忙上前。
见是王将军迎候,纪林钟的眼中闪过一丝疑虑:“王将军?怎么是你?”
王将军向宁王施礼:“宁王安。”王将略顿,接言道:“今早邬兄家仆来营禀报,言邬母病危。邬兄心中惦念不已,当时王爷恰好入宫祭庙,邬兄不能禀告王爷,故先行离营看望其母,不能亲自护送王爷前往王陵,但邬兄赴家前已叮嘱卑职,让在下随王爷入陵,护王爷左右。”
纪林钟目中若有所思。
王将军见之,接言到:“王爷放心,卑职已按邬兄所托将王陵内一切布置妥当。”
纪林钟抬眸道:“有劳王将军了。”
“王爷言重。”
离府上马前,纪林钟吩咐一旁牵马的家仆:“告诉清和,本王午间不能赶回府中,让他自行用膳便可。”
老仆恭敬回到:“是。”
纪林钟稍稍思索,又吩咐身旁的肖凌:“你着人带名医去谢家瞧瞧。”
肖凌心中明白:“是。”他暗派一位头脑机灵、身手敏捷的侍卫前去邬家一探究竟。
宁王上了马,一行军队护送其前往京郊王陵……
收到命令的侍卫快马赶赴谢家,只见邬府门前无人看守,府门紧闭。侍卫下马,暗感奇怪,他上前敲门,却无人回应。侍卫转身来到邬府后墙,他纵身一跃,跳上了围墙。
侍卫心中骇然,只见邬府内血染草木,死尸一片,女婢、侍从的尸首歪斜地横在院中、廊间,连老人和小孩也无一幸免。侍卫反应过来:有人血洗了谢府。邬将军与宁王亲近,此事应是针对宁王,侍卫连忙折身,欲回去禀报宁王。
然而,邬府内一只暗弩对准了侍卫的心口。只听一声紧厉的箭响,侍卫径直栽倒在了邬府后墙的暗巷中……
王陵中,随侍肖凌已察觉到墓陵内的气氛不对劲。在场护立的士兵神色都过于紧张,他们手部紧扣腰间刀鞘,眼神不时瞟向不远处的陵墓。
肖凌暗中瞧向周围宏台高筑的陵墓,东风顺势而拂,他捕捉到风息传来的隐约剑戟之声,暗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