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于是，村子里都知道了她往常口中那个聪明懂事又漂亮的外孙女来了。

因为常年身体不好，沈平芜身形瘦弱整个人缠绕着病气，皮肤也是毫无血色的的白皙。但胜在她的眼睛出奇的好看，看人时眼里含着一汪水，给人一种楚楚可怜的病弱感。

沈平芜的长相是亲和容易让人一眼就产生好感的，说话绵言细语，是大多数长辈喜欢的那种类型。

周六一大早沈平芜就被隔壁邻居家里孩子的哭声吵醒。

沈平芜眉头轻蹙静静地躺在床上，只是外头的哭闹声一直歇不下来，她郁闷地坐起身醒了醒神。

得了！别想能睡个回笼觉了。

泪眼朦胧地打了个哈欠，沈平芜穿着睡衣走出房间下楼。

外婆睡在一楼，沈平芜刚下来外婆的房间门就打开了。

“阿芜，怎么起这么早？”不等她回答，似是明白了，外婆一边穿上外套一边道，“我知道了，是隔壁桂华家的孩子吵醒你了吧。”

“对啊外婆，怎么他们家大人也不哄哄？哭了好久了。”沈平芜点点头又奇怪地问，“嗳，我们隔壁有孩子的也不止他们家吧，怎么就他们的小孩哭起来的声音我听着这么响亮？”

乡下虽然说不会特意去弄隔音的材料建房屋，但是在屋里的声音传到外面也不至于这么响。

外婆从橱柜里拿出一个碗，拔开暖壶的木塞倒了一碗温水喝了一口，不紧不慢地开口，“还能为什么，他们家的孩子可怜啊。桂华她丈夫走得早，她就这么一个儿子，她儿子上学时候就是个混子没什么心思在学习上面，初中毕业后就出去打工了。她儿子在外面混了几年没混出什么名堂，带着一身流氓气就灰溜溜的回来了。桂华就想着这儿子赚钱赚不到还不如早点成家，让她早点抱孙子。她儿子是怎样的人，咱们这十里八村都知道，哪个好人家愿意将自家的闺女嫁给他。前些年桂华兴高采烈的不知道从哪领回来一个女人回来，跟我们说是她儿子的媳妇，领完证也没办酒就在他们家住了下来。谁知道这女人是个有病的，时不时发病痴痴傻傻的脑子不太清醒。”

“本来他们是要把这女人赶出去的，恰巧这时女人怀孕了。桂华想抱孙子就把她留了下来，整天在村子里到处和人念叨着一定会是个儿子，谁知道后面生下来的是个女孩，那女人连月子都没坐就被桂华赶了出去。”

“怎么能这样！”沈平芜震惊。

外婆摇摇头叹气道，“这种事情在我年轻的时候多了去了，比这更不可思议的也有。桂华这事做的过分，有人看不下去了喊来了村委会的人，希望能劝劝桂华别这么缺德。后来桂华就打发她儿媳妇去了他们老房子那住了。留下的孩子因为是个女孩，孩子的父亲不在意，桂华照顾的也不尽心，每当孩子哭闹的厉害了就扔院子里不管了。”

“那为什么不和女人离婚呢？放人家回家都比这样好。她的爸妈呢？”

“那时候她儿媳妇第一次发病后，桂华想找她爸妈算账的，就是不知道她当时是怎么碰上她儿媳妇的家人的，后来桂华怎么都联系不上。而且就她儿子这个德行，还有谁家的女孩愿意跟他过。现在这个儿媳妇虽然脑子有点问题，但是不发病的时候和正常人没什么两样，更何况这女人长得好看的很。”

沈平芜默然。

虽然她接触的人不多，几乎没什么朋友，但是爸妈很疼爱呵护她，连离婚了为了照顾她的感受还在她面前装作他们一家还是幸福的样子。

她对这个世界上存在的千奇百怪的恶意，大多都是通过电视网络或者别人口中知道的。

发生在身边这么近的还是第一次。

“阿芜，今天早饭喝青菜瘦肉粥怎么样？”外婆拿着碗起身询问她的意见。

“嗯，外婆做什么我都吃的。”沈平芜甜甜笑道。

“好，那你刷牙洗脸去吧。”

外婆的房子后门对着的是绵延不绝的山。

沈平芜站在井边刷着牙看晨间雾气氤氲，山峦与云烟缱绻缭绕。

乡下的空气起的越早呼吸到的越是新鲜，她现在神清气爽，被吵醒没睡够的郁闷一扫而空。

隔壁孩子应该是哭累了没有声音了，她看到有人骂骂咧咧的出来抱了进去。

外婆煮的粥软糯清香，沈平芜拌着酸菜多喝了半碗。

早饭吃完，沈平芜洗好碗筷，外婆就让她和她去个地方。

外婆进了厨房，从木架上拿下腌制酸菜萝卜荞头的罐子里取出些放在粘板上切碎，又让沈平芜去院子门口的菜地上摘了几个辣椒，剁碎后放进酸菜加点酱油拌匀后放入一个透明的塑料罐子里。

又从地里摘了几把青菜和油麦菜，两个个卷心菜，用塑料袋装装好。沈平芜提着一兜子菜，外婆拿着那罐子酸菜关上门领着沈平芜往村西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