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二日的天气一如昨日那般明媚。

沈平芜还在和外婆吃早饭的时候，就见平日里只有三三两两来往的人的马路上现在络绎不绝，或结伴步行或骑着摩托三轮车。

外婆说那些都是河下游的村子去对面赶集的人。

“要去对面圩镇只能从咱们村口那座大桥过去。”外婆边吃着面边和沈平芜道，“以前桥还没建起来的时候，都是坐铁皮船过去的，一块钱一个人。还得等船上载的人差不多了才能开船，等下午五六点船就不开了。所以那会我们上圩都要掐着点回来，晚了就回不来喽。”

“那还是现在方便，多晚都能过去。”沈平芜嘴里嚼着面条含糊不清的道。

“是啊，现在日子好过了。骑个摩托三轮去上圩也快的很，也不用在河边等船。”外婆转而催促，“咱快点吃，去晚了街上的东西咱就只能挑别人剩下的了。”

“好！”

收拾完，外婆骑着她的小三轮带着沈平芜一路“风驰电掣”过桥，来到了河对面的圩镇上。外婆停好三轮车，就领着沈平芜进入热闹的街上逛了起来。

街道两边是店家摆出来卖得各种百货物品，衣服鞋袜，锅碗瓢盆，干货果子等等。摆在用木架架起来的板面上，也有在地上摊了一大块尼龙料的布，将卖得物件一件件摆在上面。摊贩们有默不作声等人上前询问价格时回答推销的，也有坐在塑料矮凳上悠哉悠哉，身旁放了个大喇叭叫卖的。

中间的道路上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大多是中年人和老年人带着还有各个年龄段的孩子，玩具摊前聚集的都是嚷嚷着要买的儿童。

卖烟酒的店里会摆放两三张桌子，酒客们坐在长凳上从兜里掏出塑料袋里装着的烟丝，把焦黄色的烟草放在白色的烟纸里卷了卷，伸出食指往舌头上点点唾液封住口子，含住卷烟细的那头，在四四方方的火柴盒侧面划燃黑色的火柴头，烟尾凑近点燃，猛吸几口吐出的烟雾顿时模糊了面容。

老板会有条不紊的从酒缸里用竹酒舀给聊得热火朝天，皮肤黝黑的男人们打上一杯半杯的白酒。

外婆带着她拐了个弯，这边都是卖蔬菜肉类和卤货的摊子。再往里走卖得是小面包和糕点，豆腐脑珍珠粉小吃一类的。

街的尽头卖得是各个村子人自家养的活鸡活鸭，那一片都是鸡鸭散发的异味。

她们不需要买那些，外婆也就没有带着沈平芜过去。

外婆问沈平芜想买些什么吃的，沈平芜买了五块钱的蜂蜜小面包。自己地里种的青菜都吃不完，外婆只买了些排骨玉米和猪肉酱鸭鸡腿，说回去就炖排骨玉米汤给沈平芜喝。

买的差不多了，沈平芜和外婆一人提着几个袋子，跟着外婆又来到了一条稍显清静的街道。

这里没有比肩接踵的嘈杂人群，两旁都是店面。门上挂着陈旧斑驳的木牌匾的银器店，老旧的玻璃柜台围着的里边，坐着拿着放大镜端详手里捏着的物件的老大爷。刷绿漆的铁门敞开着的书店，里面靠墙和中间都摆上了书架，满满当当的书籍。沈平芜往里瞧着，只觉得这过道要是两人碰上还得侧着身才能过去。

这边除了这两家店就是几家服装店，外婆带着她停在了一片空地前，一个中年模样的男人在这卖树苗和种子。

“阿芜，你觉得买什么回去种呢？”外婆看了一圈地上的苗子，偏头问她。

沈平芜也看了看，指着一株梨树苗道，“买这个吧，再带颗桃树和李子树。”

外婆点点头，“那就这三，我们要了。”

老板利索的打包好，沈平芜接过，阻止外婆付钱。

自己从兜里掏出钱包正准备付钱，想了想又问，“老板，你这有没有茑萝和满天星的种子？”

“满天星有，但是这个鸟罗是什么？”老板满脸疑惑。

沈平芜打开手机上网搜索到图片递给老板看，“就是这个。”

“嗐，是五角星花啊！有，我给你拿去。”老板恍然大悟，从身后的三轮车上拿了两个纸包给沈平芜。

沈平芜接过道谢，又拿了个两个花盆付完钱，有些愁眉苦脸地看着这大包小包的。

“没事，阿芜你在这看着，我去把车子骑回来。这边离街口近，人也少，车子骑进来容易。”外婆将东西挪到一边后就去骑车了。

没一会儿，沈平芜就看到了外婆骑着三轮车向她驶来的身影。将今天买的东西放上车，沈平芜坐在了外婆旁边。转了个弯驶出这条街，沈平芜才发现买树苗的这条街就在她们一进来的那条街的后面，只是要经过一段稍陡的坡。

接近午时的时候祖孙俩回到了家。

吃过午饭后，外婆将排骨玉米放入锅里炖着，就带着沈平芜骑着三轮车到了杨春山家中。

杨爷爷在门前的空地上晒着太阳，他坐在竹椅上伸直双腿，背靠在椅背闭着双眼。

外婆将车停在大路边上，坐在车上还没下来老远就喊，“老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