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时间

在地上坐了一会儿，林銮扶着洗衣机站起来。好在平时家里做清洁比较仔细，不然林銮这下洗澡可麻烦。

歪着脚去捡那只金钟，钟表原本时针还在12上，分钟微微动了一动。

瞥了眼客厅的大钟，林銮自言自语：“才过去这么一会儿……”

林銮对着沙发躺下去，电视机里的电影还没有播完，背景音乐是小提琴，又舒缓又温和，让人想睡觉。

门铃突然被摁响，发出叮铃声。

“谁啊？”

“是我。”袁含山无奈道，“我走到一半发现钱夹忘记拿了。应该是在拿外卖的时候放在你桌子上了。”

林銮听见熟悉的声音，一时间有些恍惚，给袁含山开了门，见到他的脸，又是怔怔的。

“你怎么了？”袁含山看林銮不说话，刚想打趣她，看到她的额头时却突然眉毛皱起，“你头上怎么了？”

“头上？”

林銮正准备摸额头，袁含山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腕，“别碰，会感染。”

“大概是刚刚在洗衣机旁边摔倒弄到了……”

“你真是，流年不利。”袁含山扶着林銮走进去，“家里有碘酒吗？”

林銮坐在沙发上，“有，但是不常用，不知道有没有过期……”

“我去找找。”

袁含山对林銮的家很熟悉，医用药品都放在一个特殊的箱子里，很容易就能看到。

袁含山在里面喊道：“没过期。”

林銮也稍微大声，“那你拿出来吧。”

袁含山直接把医药箱抱出来，撕开一袋棉签袋，要给林銮上药，林銮按下他的手，失笑道：“你不是着急走吗？我自己来就可以。”

袁含山还是坚持给林銮上完药才走。

走前他还唠叨了几句，“自己在家都站不稳，出去了能做什么”云云，又嘱咐要按医生说的不要吃太辣的。

“知道了。”林銮没精打采。

“你知道就行。”

随着啪的关门声，袁含山这次才算真的走了。阳台上洗衣机开始运转，发出转动滚筒的声音，林銮这才想起自己扔了衣服忘记开洗衣机了，而袁含山不知道什么时候帮她点了启动。

“……”

林銮懒得关电视，就让音乐继续放着。这部电影已经到了尾声，她就又选了另外一部，让屋子内是有声音的。

拿起手机，给自己的老板发了条请长假的信息。如果是以前，她可能还会删删减减多斟酌一下，但如今随便找了个理由就发送了。界面上只有很简单的几句话。

又打开存款，看看自己的积蓄……只要不大手大脚，足够让自己过十几年年米虫生活了。

但是这套房子还要还贷款。

林銮又烦躁了，但转念一想，这种因为琐碎而苦恼的感情，正是平静生活的本质。

不管了，先休息一阵子，其他的以后再说……

第二天林銮睡到自然醒，取消了下周的心理咨询，说自己请了假想出去玩玩，李枫很支持，说适当的休息会给人不一样的精神气。袁含山觉得有些突然，但林銮想通了肯停下脚步，自然是好事。

两人在手机上聊天。

袁：“你自己一个人会不会不安全？”

林：“有钱保平安呗。”

袁：“财不外露……”

林：“知道了，少啰嗦。”

快速敲定了A市的机票，交接好工作后，说走就走。林銮带的东西也不多，反正没了就买，自己也不少这些钱。

她逛的很慢，每天只给自己安排了一个景点，完全凭借自己的心情走走停停，简单一个雕像就能让她驻足很久。

可能是运气很好，林銮晚上刷手机的时候发现喜欢的画展这几天刚好在A市展出……上次在Q市错过了，本以为要等到天荒地老。立刻预约了画展，还挑了一套好看的衣服在去画展的时候穿。这个期待已久的巡回画展没有让林銮失望，这天人也不是很多。

食物很好吃，风景也秀气。

一切都刚刚好。

一天出门，刚好昨晚下了暴雨，一池荷花被浇得稀碎，林銮给袁含山拍了一张图片，说像鬼画符。晚上的时候袁含山也给她发了一张图片，是吴冠中的作品。

无需多言，林銮会心一笑。

每天她都只拍一张照片，也许有她跟某个景点的合影，也许只是单纯的一张飞鸟掠影，没有人物出现。她只给自己一次机会。

袁含山说她在模仿摘苹果的故事，林銮说这是一种自我智慧的锻炼。

“黄色的树林里分出两条路，可惜我不能同时去驻足。”

“那天清晨落叶满地，两条路都未经脚印污染。啊，留下一条路等改日再见！”

“路径延绵无尽头，恐怕我难以再回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