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恶
郁老村四面环山,山头不高,视野敞亮,村子里种着梨花,春日季节春风一过,花瓣漫天,宛若飘雪,就如此刻一般。
那些花瓣飘落到慕云栖的身边,穿过她的身体落在地上。
景也是假的。
幻境之中,她还站在原来的那层台阶上,在她想要往上走看一眼时,一个小孩突然出现拉住了她。
慕云栖:“?”
看来这幻境里的人也不全是假的,至少拉着她的这个小孩就很真,能够碰触得到,他没有恐怖的面容,只是浑身冰凉,不是活的。
小孩冲着她笑,一脸纯真无邪,慕云栖有片刻愣神,脑中闪过几个片段,很模糊,不太真切,似乎也是个小孩像此刻一般在冲她笑,抱着一怀的桃花。
她忽然就心软了,蹲下来轻声问:“小友,你叫什么名字?”
小孩仍是笑着,说不出话来,透过唇缝,慕云栖看见他的嘴里空空荡荡。
慕云栖心头像被锤子猛砸了一顿。
他,没有舌头。
难怪说不出话来。
但哪会有人天生便没有舌头?这小孩的舌头怕是被人拔掉的。
慕云栖怒意自心底涌起,什么人能如此歹毒凶残,竟然连孩子都不放过!
小孩看慕云栖的表情变冷,忍不住后退了几步,为了不吓到他,她深吸了一口气平复怒意,声音放得更轻了,问:“小友,你家在哪里,可以带我去看看吗?”
既然这个孩子是可以触碰的,那他就是破开这个幻境的关键。
小孩点点头,拉着她朝树的相反方向走去,等她一离开那层台阶,方才跑过的那群小孩转过头来,远处劳作的村民仿佛没有灵魂,跟着小孩们的动作僵硬地转过头,阴气森森地盯着慕云栖和小孩的背影,小孩们表情诡异狰狞,村民们却是都没有脸。
慕云栖感知到身后的凉意,悄悄在四周撒了些符,隐在门窗和屋顶上,如果他们跟上来,还能挡上一挡。
她跟着小孩回了家,他的家离聚集的房屋有些远,就好像被村民们刻意集体排挤了似的。
慕云栖有点受不了,真是哪哪都能遇到这种境况。
小孩推开木门,牵着她进了院子,冲着屋内哼哼了几声,小孩的爹娘便出来了,看见慕云栖一脸笑意,热情地招呼起她来,“来客人啦,可巧,今日新宰了一头猪,姑娘今日就在我们家做客吧,明日清晨再走,我们送你出去。”
能说话?慕云栖忍下惊讶,能说话便好办了。
小孩的娘是个普通村妇,拉着她入座,小孩的爹是名屠户,拿起砍刀砍着案板上的排骨,小孩帮着生火,看这架势是要给她做顿饭?
她索性趁着这段时间打听起小孩一家来。
这一家姓顾,屠户叫顾图,村妇原名罗晴,他们的儿子叫顾子新,村中人信佛,他们一家因做着杀生的营生,被村民们排挤。
饶是如此,还是会有村民来买他家的肉打牙祭,慕云栖皱眉,这信得哪门子佛?
“大娘,那子新不能说话是因为什么?”慕云栖直截了当地问。
罗晴面色骤变,似乎很不愿意提起这件事,就连顾图都停下了手中动作沉默不语,唯独小子新仿佛没听见似的,继续往灶里添柴,火苗很旺,倒映在他漆黑的瞳孔里。
夫妇二人望向大树方向,眼中情绪复杂,有害怕,有不解,还有深不可测的恨意,慕云栖跟着望过去,问:“大娘,那边有什么?”
“有恶鬼,都是他们养出来的恶鬼。”罗晴声音颤抖,说得很轻很轻,仿佛只是在喃喃自语。
“什么恶鬼?”
罗晴不再回答,良久,她收回视线,叹了口气说:“姑娘,不说这个了,今晚就在我家休息吧,夜里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出门,明天清晨我们送你出去。”
这家人好像很希望她走?不是恶意的驱赶,更像是在救她,慕云栖不动声色,点了点头,领了夫妻两的好意,她推算了一下时辰,用手镯告知非煦,而后的三个时辰内不用找她。
入夜,夫妻二人将慕云栖安顿好,帮她把门窗都关上,他们从外头上了锁,确认了一眼没问题后,一家人一起进了屋关上门。
慕云栖躺在床上假寐,等整座房屋一点动静也没有了以后,她起身走到门前,指尖凝了一团光往下一比划,屋外的锁被分成两半落了地,门便开了,她准备入顾子新的梦探个究竟。
她只一踏出房门,房屋外顷刻之间乌云翻涌,浓雾肆虐,卷起风沙漫天,门窗被吹得哐哐作响,房屋也晃动起来,仿佛这里随时都会坍圮掉,而那些浓雾聚集盘旋,像一条张牙舞爪的恶龙,死死盯着这座摇摇欲坠的房子,好像这座房子只要一倒,它就能将里面的人一口吞掉。
她撒下的那些符已经被冲破,浓雾里曾见过的那些人脸若隐若现,依旧笑得瘆人,慕云栖不太意外,她本来也没指望那些符能撑多久,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