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
当一辈子无望小职员,害怕东线又夺走我的——”蒙头哭叫。尽情扰民过后,艾莉泽爬出来找手帕。
“承认自己是废物,很多烦恼就迎刃而解了。”她理性地擦鼻子。
“无法忍受世界的时候,我就幻想这是一场噩梦。”艾丽卡说。“哪怕以噩梦评判,京特和你也太烦人了。我有种预感,到了纽伦堡,今生我们三个都别想摆脱对方。”
那天好像是8月10日,如果普施活着,就满二十四岁了。艾莉泽不想和她生气,就说:“别调皮了。你到底申请旅行证没有?我们总得离开柏林。有天我想到都柏林人街去,再看看汉斯的家,莱辛中学和席勒公园,看看所有故事开始的地方……但威丁区已经炸平了。不复存在了。想一想,那时候我还以为京特很文静,汉斯呆头呆脑,你有幅好心肠。至于莱妮——”
“莱妮就是莱妮。”
她们默默睡在各自的闷热里。被单萦绕着女主人喜爱的鸢尾味,源自走私法国香水,像一种大张旗鼓的侵犯。
艾丽卡翻了个身,面对墙壁。“我觉得埃诺自杀太蠢了。”
我想,那是首次有人用自杀给他定性。真正直视过埃诺的人根本不会产生类似想法。发生在1942年9月的场景似曾相识,很像对哪部电影的拙劣效仿。时间大概是夜晚九到十点,莱妮不知为什么早早就寝了,艾丽卡接起电话,一个火急火燎的男声自称施特雷洛,请她现在下楼。
艾丽卡第一反应是去写加急快讯,还当汉斯从俄国跑回来了呢。莱妮在睡裙外裹着风衣出去了。细雨绵绵,路灯昏暗,街上停着一部军车。埃诺从对面的电话亭走出来,匆匆握了她的手。
“我要走了,去前线。”
可怜可爱的莱妮,她竟然让肌肉代替头脑做出了反应。她抬起手——“Hitler万岁。”
开车的战友也惊得探出脑袋。这颗脑袋挺圆的。他姓施泰特菲德,每次申请前线职位都被打回。一年后他如愿以偿,然后惊恐地遭遇了京特。
爱国主义小品持续约两分钟零十八秒,以三声错落的问候元首告终。演员脸上都湿漉漉的,分不清是什么水。莱妮回到家想,晚餐的一锅炖让她胃不舒服。就这样,埃诺到斯大林格勒去了。
*歌德致An Charlotte von Stein:Warum gabst Du uns die tiefen Blicke, unsre Zukunft ahndungsvoll zu schau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