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湖

不对。

按陈漫纪的话来说，他们在一起，就没法和孤独沾边。

陈漫纪是艺术家，而宋顾姝爱陈漫纪，他认准她死后愿意陪他流浪。

又说错了，不是死亡，不是流浪。

这是他们为了离开世界的一场私奔。

陈碌站在墓前，垂眸看着只刻满了桔梗花的石碑。没有名字，没有照片，没有任何能让人知道墓主人的信息。

没有一个文字，但每一次的落刀无一不是在歌颂他们的盛大却寂静的爱情。

“爸，妈。”

少年已然长高，不再是曾经那个蹑手蹑脚蹒跚学步的小孩，可念出这个最熟悉最亲密的称呼时还是红了眼眶。

冷静的防线骤然崩塌，陈碌坐在墓碑旁泣不成声。

往日的压抑与沉郁随着哭声被发泄出来，心头一松，确是该庆幸山林间很少人经过，泪流满面也没人看见。

天也慢慢黑了，唐杞霖和外婆看见他回来，才去厨房把锅里温着的饭菜端上桌招呼他吃饭。

两人都心照不宣地仿佛没看见他尚且红着的眼眶。

出门前，外婆装了各种两人爱吃的零嘴塞进了行李箱，一边说醉虾容易馊要早点吃，一边又唠叨唐杞霖少熬夜，叮嘱陈碌学习注意身体。

陈碌提出让外婆跟着他一起去聍阳，老太太一个人在这他不放心。

外婆知道他的孝心：“你自己好好读书。阿婆在这山里待惯了，再说…我还要陪着你爸妈呢，不能让他俩在这无依无靠。”

这几天几人避而不谈的事情被撕裂开来，祖孙俩心里都沉重起来，老太太看着高瘦沉默的孙子愈发心疼。

唐杞霖一看状况不对，又见外婆眼圈都红了，连忙凑上前揽过外婆打混道：“哎阿婆，让您去还不去。您是不知道，阿碌压根不欢迎我，我差点连他家门都没进成，

我跑这么远去看他我容易嘛我。”

陈碌知道他的想法，虽然自己心里也不好受，但还是顺坡下驴地安慰说：“没有的事，外婆你别听他瞎说。”

“明明就有，让他去车站接我也不去，人生地不熟地路也找不到。”

外婆看两个小辈斗嘴也好笑，看唐杞霖说得委屈，也帮腔着说：“小碌，你也真是的。没事的小霖，以后他不让你进门来阿婆这，阿婆给你煮好吃的。”

“我就知道阿婆对我最好。”

再不舍还是坐上了返程的高铁。

高铁比大巴要稳，车内空气也好闻许多。

唐杞霖原以为陈碌会好受些，却不想还是一样地难受。

“早知道先吃颗晕车药的，谁知道你坐高铁也晕成这样。”

陈碌靠在座椅上浅眠，眉头紧锁着不说话。

“我记得你之前不是不晕车嘛，以前你不还嫌我家司机开车开得慢。”

“别说话，吵得头疼。”

“……”

下午两点出发，三点半左右就到了聍阳。

比起大巴来快上不少，陈碌也的确少遭了些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