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湖

话里难以掩饰的悲伤惊得江舒也说不出话来。

在他眼里，他谦哥可是玉树临风，风流倜傥，不仅家世好，人还长得帅。十个女的里不说满，起码得有八个都喜欢他的，从小到大什么时候见过谦哥这爱而不得的颓废样。

“我想起来了！不会他就是是你之前初一还是初二那会给我说的你喜欢的人吧。”

“嗯。”

“不是，你当时说的不是个女的吗？”

“我没说他是女的。”

哦对，是了，没说是女的，但也没说是男的啊！

“有其他人？他有女朋友了？还是男朋友？”江舒轻声问。

“男的。”

“是不是我们上次在夜市遇到的那个？”

“嗯。他们住在一起。”

“我靠，男同竟在我身边。”

周谦也被他一惊一乍地吓到了：“你他妈傻逼吧。”

“哎呀我这不是第一次在我周围有两男的谈恋爱的嘛，挺稀奇的，我可没看不起的意思啊。”

“我知道。”

“这不是好事嘛，你苦大仇深地做给谁看啊。”

周谦闻言更是担忧地看了看他，以为是自己突然在他面前出柜把他给吓傻了，还是骑车的时候不止摔了腿还摔了脑子。

“你别用看傻子的眼神看我。你想想，他有男朋友不就证明他喜欢男的嘛。”

周谦看着他愣了愣神，一下就反应过来了：“对啊！他喜欢男的，我是男的，喜欢男的不就证明了我就有机会。”

“那不就是了！”看他明白了，江舒欣慰地拍拍他的腿，一鼓作气地跟着说，“陈碌总会和那男的分手的对吧，分手了你不就有机会了嘛。”

一巴掌拍在对方腿上，不等周谦自个儿说话，旁边的江舒就叫起来了：“啊啊啊，轻点！”

周谦听他说一顿心里倒是舒服多了，第一次不嫌弃他跟哄儿子似的凑过去拍拍哄哄，嘴角压根放不下来。

另一边的景湖，外婆一个劲招呼自个儿外孙们进门，心疼就直接写脸上了，嗔怪着说：“不就叫你们不要回来嘛，晕车多难受啊，好不容易放几天假好好在家里休息。还有你，小霖，不是叫你劝着嘛。”

唐杞霖见矛头指向自己了，连忙摆摆手：“这可不怪我阿婆，我劝不住。您孙子硬要回来看您，这不是我们也想您了嘛，难道您还还要赶我们回去啊。”

眼睛跟着说话眨巴眨巴，陈碌都不忍看他，可老人家就吃这套：“怎么舍得我两个乖孙诶。你们快去洗个澡，睡会缓缓，我去买菜，都是你们提前回来不打声招呼。”

“不用了阿婆。您歇会吧，就吃点地里种的就行。”

外婆见陈碌说话时脸都是惨白惨白的，明显是晕车还没缓过来，更是心疼得不得了，不由分说就连忙催促着两人去休息，提着菜篮子就上了镇上。

外婆家的小木屋对于两个一米八几的少年实在算得上逼仄，甚至进出房间门还要仔细着低着头。

“让你不吃药吧，提早吃了哪有这么难受，到头来阿婆还怪我。”

“吃药没用。”

“你不吃怎么知道。”

……

作为县城小镇，更别说外婆家已经几近小镇的边缘，倒是省去了不少嘈杂的声音。

陈碌是被老鸭汤的香味诱醒的。

一看窗外天是蒙蒙暗的，山林间独有的昆虫声和夏夜的蝉鸣响着，烦忧和浮躁也被洗劫一空，内心仿佛这才落到了实处。

出门正好看见院子里的外婆端着一盆洗菜水正打算给花盆里的花浇水，陈碌连忙过去接手。

外婆看陈碌脸色好多了，精神也抖擞了些，也放下心来：“下次这种短假就别回来了，多遭罪啊。”

“知道了外婆。”

外婆知道他只是嘴上答应，下次想回来还是会回来。但小辈心里惦念着她心里也是暖的，实在说不出责备的话来。

菜摆上桌，外婆刚让陈碌去叫唐杞霖起床，人就正巧揉着眼睛出来了，一看就是少觉的样子。

“你看看小霖，是不是昨晚又熬夜了，晚上不睡，白天睡这一会儿哪里够，身子骨给睡懒了。”

听着外婆的数落，唐杞霖游刃有余地嘟囔道：“哪里有啦阿婆，我是想到今天要来见外婆，想吃您做的菜想得睡不着。”

这种好听话唐杞霖从小说到大，偏偏老人家就是高兴地合不拢嘴，便连忙让人洗漱洗漱上桌吃饭。

再挣扎再逃避，陈碌还是在离开景湖的前一天踏上了那座山。

闻着山林里潮湿的空气，堤岸逐步坍塌，一汪死水也随着前进的步伐变成涓涓细流，心跳一下接一下地快了，压着体神经发颤。

他走在回家的路上。

没有建筑，没有墓园，在树林杂草间只有一座孤零零的合茔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