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什,什么声音?”欧阳玉真睁大了眼,惊恐地屏住呼息。
沈惊鹊不经意地向外探身,用火把晃了晃,侧耳努力地去听黑雾里越来越清新的响动。
“靠近一些,”嬴措冷静地说道。
“是!”“是!”
众人纷纷而动,沈惊鹊被侧后方的同伴们拉回来,众人围成圈,沈惊鹊退到嬴措的身边。
火光下所有人都神情紧绷,她手心被汗水浸湿,眼角余光瞥见嬴措古井无波的神情下隐隐的一丝阴郁,点漆般的眼瞳一角倒影着她冰冷的鬼脸,斜飞入鬓的长眉微微皱起。
这般面容……
沈惊鹊忽然有一刻的恍惚,她使劲地晃头,让自己从往事里挣脱。
对了,明明一点儿也不像……尽管他们眉眼有九分的相似,尽管那是骗过嬴绍手下的相似。
明明她记忆中的那张脸上永远上扬的唇角总带着明朗的笑意……
怎么了?为什么她最近总是控制不住地陷进往事?沈惊鹊知道现在不是该想这些的时候。
身旁的暗卫低声惊呼,“是小孩子哭声!”
“胡说八道,这鬼镇子刚才安静得就像死了一样,这会儿哪来的孩子哭声!”
“安静!”冉习修喝道。他闭目凝神,仔细去听黑雾里的声音,语气带上沉重,一句话肯定了最开始的人,“是孩子的哭声。”
“那又怎样?我们自身难保,你还想救他们不成?”
冉习修剑眉一挑,讥讽道,“怎么,你们不也是我救的吗?”
孩童的哭声断断续续,突然一声巨响下,幼童细弱的哭声变成凄厉的惨叫,流光虚晃一下,冉习修已消失在黑雾之中。
“他这不是送死吗?这分明是个陷阱!”周旋惊讶。
嬴措望着他消失的方向沉思,“他既敢孤身前去,一定能保得自己无虞。”
东伯:“公子,这分明有诡!他在这黑雾里进退自如,为何要跟我们一起死守在这巴掌大的地方等死?说不定、说不定我们被困就是他的手笔。”
沈惊鹊差点笑出声,突然道,“那你说他为什么布下流光罩护着我们,让我们直接死在这雾里岂不方便,何必多此一举?”
“他就是想看我们做困兽之斗!”
“我的老天爷,二位就少说两句吧。”欧阳玉真哭喊着,“这都要死了,咱还是抓紧时间留个遗言吧……想我欧阳玉真玉树临风……”
沈惊鹊一顿,发现自己竟当着嬴措的面当众与东伯呛声,着实不该。
她不敢回头,却感觉到一道寒意凉薄的目光带着几分考量地落在她身上。
另一边的客栈。
方子婴推开窗扇,望着黑幕笼罩下的赤日,还有退缩在窗棂一丈之外的黑雾。
“这黑雾不一样诶!”他一副老成持重的外表配上稚气的话语实在违和,想法也有着孩子的跳脱。
“主上,我们不走吗?”
紫檀案上茶已凉透,袅袅的熏烟消散在空中,竹帘后一道身影端坐如松,削薄轻抿的唇勾勒起温和平淡的弧度,眸色浅淡,宛若洒缀星辰的琉璃。乌发未簪,旖旎而散漫的擦过耳侧落在月白色的长袍之上。
没有回应,方子婴端正地坐回帘外的蒲团上,添上灯油,悄悄地掀起眼皮去看帘后的年轻男子。
正当他上下眼皮打得不可开交之时,一个温和清朗的嗓音带着三分笑意传到耳畔。
“天还没亮啊……”
“嗯!?”方子婴一下子清醒,赶忙擦掉嘴角挂着的口水,反应过来这是对自己的回答,十分不争气地小声嘀咕,“这可是日蚀聚怨之术……什么时候才能天亮呢?”
青年模样的男子轻笑出声,烛光下白皙的皮肤晶莹如玉,在竹帘上投下一个清瘦的剪影。
方子婴不敢再多言,低下头去拨弄烛芯。
黑雾像潮水一样翻涌,仿佛追逐着一个熟悉的人影,稀薄之处隐约露出昏沉的天光。
“这雾似乎会主动伤人。”
“嗯。”
沈惊鹊敏锐地观察道,没想到得到嬴措的回应。
东伯与周旋互视一眼,劝道,“公子,我们率人当诱饵,您带剩下的人突围,我们趁黑雾的空隙能跑多远就跑多远,引走黑雾,您趁机逃。沈惊鹊,你……”
沈惊鹊蓦地抬头,心脏就像被一只手狠狠揪住。
“啧。”
一声轻嗤传来,欧阳玉真不见了先前的吊儿郎当,“想得倒美。”
就在这时冉习修回来了,怀里揣着一个昏迷的小童,没有握剑的手拽着一个成年男人。那人自脖颈以下已血肉模糊,残留衣物囫囵瞧出个黑色软甲。
“这些畜牲用小孩引诱黑雾好自己逃跑,却没想到也落得这么个下场,我发现时他们一伙人就剩这一个喘气的了。”
“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