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盘
顿好这一切之后,太奶奶带着爷爷,连夜投靠了一位江南远亲,从此隐姓埋名,在江南度过了不少的年岁。
太奶奶之前育过一女,是在我爷爷之后,只不过后来不幸夭折了,之后我太爷爷就出了事,在当时,太奶奶膝下不过我爷爷一人而已。
我爷爷二十岁的时候,娶了二十三岁的赵宝眉,也就是我的奶奶,奶奶娘家原本是不同意这门亲事的,原因很简单,爷爷当时家徒四壁,只不过奶奶见了爷爷一眼之后,并向家里说此生非我爷爷不嫁。
奶奶家当时只有这一个孩子,太姥姥当初是带着我奶奶改嫁过去的,后来继父撒手人寰,留下两个弟弟,虽然家里没了顶梁柱,但太姥姥娘家在当地算得上一个有钱人户,家里有十几亩的果园,很久以后奶奶还常跟我说起这些往事,说她幼时没缺过嘴,在家是得宠的,所以她才养成了有些强势的性格。
太姥姥拗不过奶奶,想了一天一夜之后,天刚亮时便跟媒婆说答应了这门亲事。奶奶嫁过去的第三年,太姥姥便因病离世了,奶奶压箱底有着一张破旧的黑白照片,我幼时见过一次,只看到一个人形,模模糊糊的,奶奶跟我说,这是她的娘,只因当时年龄太小了,辨认不出奶奶眼里的深情。
奶奶给爷爷生育了三个孩子,我大伯姜玉海,我姑姜玉兰以及我的爸爸姜玉林,那是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在中国某些地方正悄然发生着变化,爷爷一家人生活在江南一个不起眼的村子里,我至今还记得起来那个村子的旧时的样子,我跟着奶奶生活了五年,直到我长大成人我还人为那是我们姜家的老家,只不过后来奶奶说,我们老家在北京。
七八十年代的农村仍然是落魄的,在某种意识上,奶奶并没有真正的娘家,她有娘家人,但因奶奶时随着太姥姥改嫁过去,又嫁了出去,奶奶几个叔父分了家产,而奶奶一分未得,爷爷家本就落败,加上一家几张嘴等着吃饭,更让那个家难上加难。
听我奶奶之前说,我爷爷年轻的时候,双手写毛笔字双手打算盘,那毛笔字写得是一绝,帐算得也一清二白,因此,村里有人需要写信或者写对联算账的,大多会请我爷爷,都说我爷爷在当时是把好手,然而这并不能解决吃饭问题,村民们生活状况不差上下,拿不出钱财答谢,只能拿几个红面馍馍,只不过爷爷看了看村民手里的馍馍,穿着破旧的小孩围在大人身边,爷爷收好毛笔算盘,对着村民摇摇头转身便离开了,后来形成潜规则了一样,爷爷写对联算账变成了无偿。
之后村里传有个迷信说法,说是我爷爷是天南门将领转世,不小心触碰了天庭条例,被逐下这凡间来受罪,虽说这是个奇闻怪谈,村里人时常谈论,我第一次听的时候,并没有怀疑,爷爷应当是如此。
当时的村长请我爷爷去当教书先生,书堂设在两个村庄中间,尽管如此,这小小的学堂几乎养了一个镇子的学生,但也就不过十几个学生罢了。
我爷爷先是去了几天,之后便不再理会了,村长问他何由,我爷爷仰天摇着头说:“不足为一体也。”村长并不懂我爷爷话里的意思,只当是我爷爷拂了他的面子,让他在村里人面前失了威信,就往地上啐了一口,翻着白眼骂骂咧咧走开了。
当时一家人的生计来源,全依靠着我爷爷,这一下子又没了生路,只靠着田里那一亩三分地的庄稼是根本养不活全家上下六张嘴的,后来我爷爷一狠心,放下了他挚爱的毛笔和算盘,跟着别人去几十里外的地方挖河,虽说是个苦力活,但是干一天,勉强能把第二天的饭钱给挣回来,事情就是因这个挖河引起的。
那是个雪天,当天收工晚,爷爷领了当天的工钱之后便急匆匆往家里赶,在离家约有五公里的一座废弃的桥边,一团有着人形大小的黑影堵在在桥中间,当时天阴沉沉的,雪下得像是从天上撕下来的碎纸片,在雪的映照之下,周围蒙蒙亮的样子。
爷爷不是个胆子大的人,原本他想从桥下面过去,但从桥下过还需绕段路下到早就干涸的河边,爷爷眼瞅着那团黑影,最后握紧了拳头,走了桥,走到那团黑影旁边时,我爷爷正要咬着牙紧闭着眼睛冲过去,却不料那团黑影逐渐站了起来,有着两个人叠高的高度,没有四肢,呈椭圆状,不一会又变换成正圆形,黑影随意变换着,一股脑地向我爷爷扑了过去,我爷爷双脚动弹不得,在黑影倒下来之时,大喊了一声便晕了过去。
等我奶奶找到我爷爷的时候,爷爷正趴在桥上,整个人呈个“大”字,雪花铺满了爷爷整身,与周边环境融为一体,如若不是埋在雪下面的身体在那座桥上凸出一块,奶奶根本不会注意到他,等奶奶奋力将雪从爷爷身上打下去,把他翻过身,看到爷爷嘴唇发紫并不断嗫嚅着什么,一摸额头,起了高烧,爷爷昏迷了两天一夜,等醒过来的时候,精神便失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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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里人都说他疯了,爷爷的精神时好时坏,他有时表现得像个正常的人,有时候精神失常又谁都不认。他状态不好的时候,会拿着一根棍子,在院子里四处打人,上至我奶奶,下至只有几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