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故事会(六)
“ 老秃驴,又来坏我的好事!”僧人暗骂一声,紧接着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只留下一座死城和仍在愣神的禾蕴。
然后她便看到了万道霞光,照亮整个苍穹,与满城黑雾对抗着、冲消着,最后一阵阵似野鬼嚎哭的声音响起,黑雾俱被湮灭。
禾蕴还没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下一秒她就被万道金光穿体而过,浑身被刺成了一个漏斗。
死前,她仿佛听见:“住持,她就是母体。”之后,禾蕴便再也听不见了,她只剩下了解脱。
她只是做了一场漫长的噩梦。
广济寺的僧人纷纷赶来,看到一个半人半蛙的女子,依稀可见其姣好面容,其被金光剖开的肚中不见丝毫五脏的痕迹,有的只有满肚的黑色—满肚的蝌蚪。
“阿弥陀佛。”那住持念诵着佛经,为禾蕴做了一场死后的超度。
那些僧人看着她的尸体,面上皆涌上同情、不忍和愤怒,一个小沙弥咬牙切齿地说:“小雷音寺的人真该千刀万剐。”
住持叹了口气,让他们安置好城中的百姓,而他自己带着禾蕴的尸体来到韶河边,将其放入河中。
刚一放入,满河的蝌蚪便像是鲨鱼闻到血腥味般扑了过来,汇成一个黑色的漩涡。
那住持坐在河边,,不吃不喝,念了七七四十九天佛经。终于,满河的蝌蚪俱被消灭,禾蕴的尸体也恢复如初—她的母亲未来到阁楼前的模样。
广济寺的人给禾蕴的尸体好好安葬了一番,城中百姓在他们的帮助下恢复了正常。
只有随处可见的蝌蚪尸体,彰显着这里曾发生的旧事。
为了铭记这次的死里逃生,韶环城人们将其城名改为安平城。而小雷音寺也被愤怒的人们砸了个稀烂,在其地桩之下,正是因偷盗失踪的几人尸体!
由此,广济寺正式在安平城安置下来,成了安平城唯一的寺庙。
但即便小雷音寺早已被人们拆毁,却时常传来来此游学的游子,外出旅行的旅客,误时而未能进城的樵夫、渔民夜间误入小雷音寺的传闻。
可惜的是,这些传闻都是未能证实
因为能证实的人们,
早就死了。
禾蕴讲完自己的故事后,显得极为平静,倒真像是旁观者讲述别人的故事,只是这要以忽略她紧握衣摆的双拳为前提。
谢倚垂下眼帘,先前所有疑惑都已被解决了,新的问题又来了。
漠北、僧人、小雷寺二、阿什图区、天方、邪佛……
这个世界中缓缓揭开它神秘的面纱。
四人的故事俱被讲完,于是小屋内又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只听见屋外寒风呼啸。
突然,一阵微弱的声音响起:
“嘎吱、嘎吱……”
如同骨头移位的声音,四人像机械人般转动他们的头部,又一阵“嘎吱”声。
谢倚仿有所感,缓缓地抬起脑袋
不知何时,他们像被异质侵染了一般,目光空洞阴森、脸色惨白,眼周和嘴唇变为浓郁的黑色。
“砰……”
谢倚听见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与此同时,屋内响起的是四人一齐的声线:
“到你了……”
“到你了……”
“到你了……”
沙哑、诡异、骇人……他们像是断带的留音机般不断重复着。
“该到你了……”回音在空旷的屋内不断撞击着。
谢倚叹了口气,知道该是自己上场的时候了。
于是她行动起来,和着四人沙哑的伴奏与几乎要黏在她身上的视线。
谢倚仿佛扫描机般,把四人全身上下扫描了一遍,然后向木门走去。那木门迎着风雪,发出“咚咚”的声响,其实破旧不堪,仍与门框掩的结实。
她猜测,这其中一定有爱的媒介。
谢倚把木门打开,看上门框的右上方
那里赫然挂着一条嫣红的舌头!在风中似腊肉般不断摇晃着,每一次开关门都恰把它卡在门缝中,使得木门与木框严丝合缝。
谢倚伸手把它摘下来,然后俯身看着刘巳的那个仍与肉身分离的头颅,掰开他的嘴巴,把舌头给他塞了进去,又把刘巳的脑袋与身体拼接好。
很好,解决完一个。
下一个……谢倚仰头看向墙角,把那成了一个方凳的老贩拉过来,自己踩在他的背上。
不出所料,她在屋顶的横梁上看到一双眼睛—一双时刻在巡视着的眼睛。
谢倚把它们抓在手里,跳下老贩的背部,捏起他的下巴把他的脑袋抬起,抠出那两个玻璃珠,复把两颗真眼珠给他装了进去。
于是这两个人的眼睛恢复了些许神采,像重新活过一般,邪佛施予他们的桎梏被打破。
对于旅人,谢倚有些踌躇,她抿了抿唇,摸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