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之我（三）

气虽消，但日头仍毒，外头沙路多垫几次水……”阿凝话未说完，便见一小厮小步跑来，气喘吁吁道：“姑娘，温爷爷说外头帐子短了两顶，叫我进来拿。”

“什么样的帐子？”阿凝问道。

“就挂在外廊上的红帐子。”小厮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

阿凝了然转头对犀楼说：“记上，外廊竖挂红喜帐两顶。”

犀楼点头，转眼示意小厮随自己去库房取了。

阿凝接着对专管洒扫的孙婆子道：“垫水时仔细些，趁着没人的时候，别溅了客人衣裳。一次少垫些，别弄成浆地。”

孙婆子连连点头，阿凝知她老实本分，心里放心，便道：“去吧。”

阿凝还没转过身，便听身后厨房江升家的派人来问道：“姑娘，厨房备的三百碟果子现在往上送吗？”

阿凝偏头向里看了看，见各家已来的七七八八，便点头道：“叫两批人，里头老太太处和外边爷们儿的一起送。仔细些。”

丫头领命走了，一旁的怀芝才上前来，看向阿凝的目光满是钦佩之色：

“好乖乖，这才几个月不见，你怎的成了女将军了？”

怀芝自幼长在西北，长兄虽已成家，却也是在西北成得好事，亲朋都远在大邺，旁支更是遍布四处，便一家未请，只在军中上下痛饮三日同贺，发了告亲书，上记了族谱。

待回大邺，国公夫人是怕麻烦的人，国公更明白家族战功赫赫，袭爵勋贵，深谙为臣之道，从不张扬，生辰做寿之类一概全免，不过一家人吃个团圆饭，寒酸到皇帝都看不下去，年初在陈方五十大寿时特在宫中为其举办筵席庆生。

国公府人员简单，所用管家、奴仆都是军旅出身，行动有素。故怀芝虽将及笄，却还未见过内宅内如此兵荒马乱的阵仗。

阿凝一笑，正要接话，便见灵颐往这来了，脸上满是喜色，先向怀芝行一礼，接着上前对阿凝道：“姑娘，大小姐回来了。姑爷和宝哥儿也来了，正与老爷太太在前厅续话。

阿凝听后大喜，正要去迎，却被老太太身边的采薇叫住。

“二姑娘，老太太叫你去里头见客呢。”

阿凝一滞，只得吩咐灵颐：“你先去前头迎大姐姐，只带到老太太这就是了。”

灵颐应声而去，采薇微笑致意在前领路，阿凝挽过怀芝的手，跟在后边。

“母亲先前夸你，我还不服，现在可是五体投地了。”怀芝捏了捏阿凝的手，附在她耳边轻笑道。

阿凝看着她也不多言，不着痕迹掐了一下怀芝腰间软肉，见她要闹忙以眼神制止，眼中却是掩不住的玩弄之意。

怀芝虽不拘小节，却也知今日宾客往来须得端庄体面，不能像以往放肆，看着阿凝狠狠道：“你瞧后边的。”

二人已到正堂门前，里边已坐满了贵妇诰命，正热闹说话。

又新来几位夫人，阿凝怀芝见礼之后各自站在老太太与国公夫人身旁。

老太太命丫头搬椅子上来，正要说话，便听丫头来报，说大姑娘来了。

话音刚落，便见榕许进屋来了。自产后榕许丰腴许多，因常用滋补之品且休养得当，一身内工宝蓝流云裙衬得整个人显得光彩夺目，精神焕发。且因正在带孩子，眉宇目光之中所流慈爱之意愈盛，远远看去有如菩萨真尊。

“老太太，您大安。”榕许久未见老祖母，几乎要落下泪来，忙上前握着老太太的手问好。老太太也红了眼圈，眼中满是思念爱护之情，也紧握着榕许的手，对众人笑道：“我不怕我这些孙子孙女们偏心。所有的孩子，别说我心里最疼榕儿，也只有她最孝顺。”

榕许在京中素有贤名，不少夫人娘子管不住自己的混账儿子，便拿白家老三媳妇如何规劝夫婿上进的事来教导自家儿媳。且在座大部分都是榕许未出阁时便交好的人家，另一些在婆家也都见过，另有几位新贵家眷，老太太在旁介引，榕许一一问过。

一圈下来，一些本不认识榕许的人也被其端方自持又不失温柔亲切的气度折服，待到阿凝面前，阿凝低眉一笑，掩住眼中酸意，低声道：“姐姐。”

谁知榕许并未答应，将手轻抚在阿凝脸上，阿凝不明所以，抬头正对上榕许的眸子，内是满满疼惜，温声道：“才半年，阿凝就大了。”

阿凝几乎要滴下泪来，便听老太太笑道：“我家这二丫头，就跟姐姐亲。”

蔺国公夫人也笑道：“要么说老太太会调理人，这些还有桢三姑娘和岑四姑娘，哪个不叫人眼馋。”